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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等大爺動身,告辭,小弟們權且告退,明日即當送上。”郝鸞道:“真真承情。”送眾人出門長揖而別。
且說眾人到一個僻靜所在,相同商議,說郝兄乃大丈夫,來日是他出門,況且向眾人說過借貸的話。今日我等大家開了名字,一一湊出程儀。有送二兩的,有送一兩五錢的,一時寫了六十多兩銀子,還有未曾開寫者,眾人各自散去。到次日總湊一堆,俱到郝家祠:“眾人蒙大爺吩咐,小弟們不敢違命,遂將名字同銀子,放在桌上。”郝鸞道:“我實不過意,蒙各位厚情。”眾人道:“大爺何出此言?少表寸心。”大家朝上一揖,躬身而散。郝鸞的家人把銀子單帖收了。次日,還有些朋友,聽得郝鸞要往開封府,齊齊捐資,郝鸞一一收了,共有二百多金。叫家人去備了行李衣服。又得幾個牲口,郝鸞又謝了眾人。
擇二月初二日起程,眾人備酒送行。前一日郝鸞買了三牲,拜辭宗祠,又到墳前拜辭父母,當晚用了夜飯,又取幾兩銀子,與老家人。又拜託各朋友,照看老家人。次日天明用過早飯,吩咐老家人:“我去之後,用心照管門戶,多則半年,少則兩三月就回。”老家人說:“不須大爺吩咐,自然曉得。只是大爺路上須要小心。”便把行李牲口,備得停當。郝鸞將銀子收在身上,腰中掛了龍泉劍,那兩口劍收在行李內,跨上牲口,主僕灑淚而別,投河南開封府。一路曉行夜宿,那日到了河南開封府,進得城來,尋了下處,進了客房,便叫人搬行李進店。小二拿了一壺茶說;“相公恐未用飯?”郝鸞道:“取來。”小二取了酒飯,郝鸞用過,小二收去。一宵已過。到了次日,郝鸞來到街坊尋訪英雄。雖有幾人,入眼不上。又訪幾日,並無一人。一日站在店門口,便問小二道:“這裡果有熱鬧所在,玩玩否?”小二道:“相公要玩玩,出了西門不上二里路,有一爭春園。百花開放,何不去飲酒散悶?”郝鸞聽了,便將房門鎖上,出了店門,奔爭春園而來。一路見玩的人,三三兩兩而去,郝鸞隨了眾人行走。
有一里路,遠遠望見園林,掛著一面白色的招牌,上寫“爭春園”三個字。園裡共三十多座亭臺,兩邊數不盡的樓間。亭中有一小亭,上寫“四賢亭三字。郝鸞便走上亭來,亭中放張八仙桌子,八張椅子。郝鸞就在椅上座下,只見一個小童掃地,過來放了幕,在爐上泡了一蓋碗細茶,捧到郝生面前,叫聲:“爺吃茶。”郝生認是園內到來的茶,一飲而盡,將碗放桌上。
那書童又到面前:“爺還是吃酒,還是遊玩?”郝生道:“是來遊玩。”小童依舊掃地,不一時那書跪下說到:“家爺來了,請爺速行。”郝鸞因他照會過的,立起身要走,那位長者早已近來。頭帶金線方巾,身穿大紅,足下綾襪珠履,滿口鬍鬚,年在五十以上。後隨一位書生,頭帶片玉,身穿天藍,足下珠履綾襪。後跟二名管家,擔了食盒。那老翁見郝生頭帶紅巾,抹額,淡紅,箭衣,獵皮靴子,面如重棗,兩道濃眉,氣象昂昂,威風凜凜,那老翁愛之不盡,想道:天下有這等英雄,笑嘻嘻拱手上前說:“老夫欲與兄敘。”一手挽住,郝身欠身說:“晚生驚駕,大人怒罪。”二人到亭子上,見禮坐下,小童獻茶。
那老翁道:“足下不是開封府人,貴處何方?”晚生乃洛陽人氏。”老翁道:“兄是洛陽人,老夫有一相知,兄可認得?”郝生道:“不知大人相知是何人?”老翁道:“老夫相知之人,聲名浩大,此人結交四方朋友,名叫跨鳳。他父在日,曾與我同盟又同僚,兄可知否?”郝生聞言道:“小侄有眼不識,望您恕罪。”老翁驚道:“原來跨鳳賢侄。”重見一禮。郝生道:“老伯貴姓大名?”老翁道:“姓鳳名竹字名山。曾做太常寺少卿,因有病辭職。”又指那書生道:“此是小婿,姓孫名佩字玉琢。他父親是做武昌府,亦與令尊同盟。”郝鸞道:“先父在日,曾向小全主過,不知老伯駕臨。小侄孤身路遠,少來與老伯孫世兄候安。”孫佩道:“真乃幸遇,望兄恕罪。”郝生起身,辭道:“小侄失陪。”鳳公與孫佩道:今日幸會,連請也請不至,怎出此言?郝鸞道:怎好叨擾。”那鳳公道:“請坐”不上一會,擺下酒席,那鳳公請郝生首坐。郝生道:“老伯請上坐,小侄怎敢上坐。”孫佩道:“郝兄是客,家嶽是主,那有主人替坐之禮。”鳳公又道:“小婿言之有禮。”謙遜一會,郝生只得告坐,鳳公對坐,孫佩橫坐。家人送酒上來,吃了幾杯。只見兩乘大轎到來,跟隨僕婦們,直奔四賢亭而來。家人向鳳公道:“夫人小姐到了。”鳳公道:“請他們到浮山亭去,此處有孫姑爺在此不便。”家人領命,叫那轎伕抬到浮山亭,轉彎抹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