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空洞洞的牆。他腰上地槍套已經開啟,張立憲拿那枝槍頂在他的頭上,張立憲在發抖,還眼淚汪汪,但絕對不用懷疑他會開槍。
張立憲:“求您放了他們倆,師座。如果我頂著我自己有用,我就頂著我自己了。”
虞嘯卿:“我腳底下踩這個造反,我刮目相看,因為他是他的人。你就萬死莫贖,因為你是我的人。”
“我們一直都是您的人。一直到小何在您那裡都看不到希望。”四川佬哭兮兮的,可說的話真解氣,也不知道在他心裡打多少轉了:“您現在很弱,您都怕一個人待著,可又恨我們。你裝成什麼都踩在腳下。可踩著他我也沒看出您的愉快……您已經做過虧心事了,我是不想您為了那點虧心事成了怪胎。”
虞嘯卿不再空洞了,他直氣得發抖了:“好極了……好極了。”
我忙著從他的腳下掙出來,而張立憲還在那裡中心慄六地:“等他們走了我會給您一個交代。”
虞嘯卿:“打爛自己腦袋的交代嗎?我沒空去看你的屍體。”
張立憲:“……您也沒空去看小何的屍體?還是您這輩子反正會有幾千幾萬個小何?”
張立憲不再說話了,他也不抖了,他讓自己退到一個虞嘯卿拳腳難及的距離。省得遭了像我一樣的下場。說真的。在劫人上邊他比我內行得多。
我一手拍掉了死啦死啦手上還冒著青煙的灰梗子,看見他臉上隨青煙而散的惘然:“走吧走吧……走啊!”
他便瞧著我:“去哪?”
我:“東南西北!哪怕去吃我們吃不習慣的青稞面!”
死啦死啦:“我吃過。吃得慣。”
我拽他,拽不動,在他們哪個面前我都是火柴拼地人:“那就再吃!”
死啦死啦:“走過一趟啦,有的事情不能走兩趟的。煩啦,我還可以再打一趟南天門,可我沒種看著你們一個個死了,我沒種了。”
我:“不會有人死的,都是活路!”
他便敲了敲自己的心臟:“那我的這個活在哪?”
我很想哭,我衝他喊:“先活下來再說好嗎?哪回不是這樣?”
死啦死啦:“我們都看見了很多死人。”他向張立憲伸手:“給我槍。”
張立憲做的事情如果換個場合,我一定要笑出來,為了防止接手的時候虞嘯卿搶槍,他對著虞嘯卿的屁股就是猛的一腳,虞嘯卿大概想過張立憲開槍也沒想過張立憲居然敢踢他,被踢得一個趔趄撞在牆上,嘴都親上了牆。
張立憲於是順利地把槍交到死啦死啦手裡:“對不起,師座……別轉過來。”
虞嘯卿貼著牆咆哮:“四川佬,你他媽不錯!”
但是他聽見身後不是張立憲的腳步聲,他也管他張立憲李立憲的掉頭看了一眼,死啦死啦掂著那枝槍走了過來,於是虞嘯卿又轉了頭貼著牆,他不想和那位冤孽對視。死啦死啦拿著那枝槍,拿槍口打招呼,在虞嘯卿地後腦上戲謔地敲了兩下。於是那顆始終昂得南天門一樣地頭終於垂了下來。
然後我們看著死啦死啦把虞嘯卿扳了過來,把那枝槍交到他的手裡,得,這屋裡四個人,僅有的一枝槍。
死啦死啦:“我沒地方去,向師座投降。向師座投降,其因有三。其一,路已走盡,沒地可去;其二,已經到了地頭,就這;其三,師座還沒到地頭。我知道。我不死,您清不了,我跑了,您頂罪,西線要沒了頭腦。你也能分善惡,知道敬人。換了個更糊塗的,只怕會死更多人。”
虞嘯卿只是把槍慢慢插回槍套。我們站在那裡發呆,體味著自己的愚蠢。
死啦死啦:“這兩個笨蛋不會有事吧?其實就形同交了交心。”
虞嘯卿:“我會重用他們。”
這樣他就把大局定了,我對著那傢伙嚎喪一樣:“一起走啊!什麼都還沒看見,人就一個個都走沒了,這算怎麼回事呀?”
死啦死啦:“我剛說的你就沒聽見?煩啦,世界上沒有比我們打得更難的戰了。這麼難,要還輸了,對得起死人和活人?”
虞嘯卿:“走。”
他就一個字,糾糾地出去。張立憲尋思半天,敬了個放在炮灰團一定要隆重得被我們笑話的禮,拖了我出去。我呆呆看著,在我被拖出門之前,我看見他在桌上放下那盒火柴。
死啦死啦:“孟煩了。你也是個妖孽,懷疑的妖孽,又是希望的妖孽。你不報,因為你總記得希望。煩啦,別老煩,試試看。能不能讓死了的人活在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