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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絮語,一個母親在垂死兒子床頭的嘮叨。於是我們安靜的,用和他一樣低垂著頭的姿勢站著。
我們沒法不想起我們死的時候,我想我們死的時候會很願意聽見這個聲音,我的怨氣會在這個聲音中安寧,我死了會回北平,死啦死啦說爆肚涮肉時我發現我熱愛北平。
我們沒法不想起要麻,他的身上當已生花長草;想起康丫,我們埋他的地方現在是日軍腳下,我們祈望他不要問我們有良心的沒;想起從來沒關心過的豆餅,希望他現在已經被沖刷到海里,這趟門他出得比我們誰都要遠。“
唐基在聽,聽得很用心。陳主任在聽,像在聽戲文。虞嘯卿在聽,他和他的愛將們都聽得頗不耐煩。
但是虞師座不愛聽,他希望事情一清二楚,但是越來越多的事被搞不清楚。他選擇管它的,反正我將來是馬革裹屍。
虞嘯卿止住死啦死啦,“打住打住。什麼玩意兒?”
死啦死啦用東北腔回:“就是幹什麼玩意兒。”
“你在我的軍隊裡搞過這套?”
“沒有。”我替死啦死啦回答道。
阿譯用有點兒尖尖的嗓子也所:“沒有!”
迷龍堅定地說:“從來沒有。”
我們也不知道有沒有,我們只知道他對死人一向是有點兒怪怪的。幸好虞嘯卿不關心這個。
虞嘯卿繼續,他是個怎麼繞也不跑開跑題的人,“於是從了軍?”
“是上了學。民國二十四年。我羨慕讀書人。以前我只能東拼西湊借點書看,還有偷。”死啦死啦答道。
“二十五年從戎。一年?”
“不到一年。委員長要新生活,新學校滿地都是,可用來編打倒什麼什麼的口號,這時間比讀書還多。二十五年局勢緊得很,於是從了軍。”
“誰的軍隊?自忠將軍重義,宗仁將軍思全,聿明將軍此戰雖有失利,但崑崙關之捷絕非僥倖,立人將軍有儒將古風,又集機械之長,是我欽佩之極的人物,薛嶽薛將軍堅悍,全殲敵一零六師團,斃藤堂高英少將,湘之血戰有他,湘人幸事,或是傅作義將軍,五原長我軍心……”虞嘯毅眼裡放著彩放著光,說這些讓這個對什麼都像沒興趣的傢伙如同著了狂一樣,但死啦死啦一直在搖頭,直到虞嘯卿索性住了嘴。
“說出來師座也不會知道。就是……”死啦死啦不好意思到自己都撓了撓頭,“廣西的,七一四……柳州左近的一個守備團。”
虞嘯卿看起來也有點兒失了驚的樣子。“守備團?連簡編師都算不上。七一四?”他敲著自己腦門子,“想起來了。打混耍痞販私鹽販鴉片在全省出了名的,調去打仗,離日軍還有百多華里就做鳥獸散了。”
“嗯……左右左,各路兄弟來入夥,穿黃皮,背響火,草鞋皮鞋都認可,左右左,左右左,肯玩命就發財多……”死啦死啦唱起他那個曾經的守備團的軍歌。
虞嘯卿跟著哼:“分賞銀,你和我,呷完米粉有火鍋,左右左,左右左,我們桂軍票子多。”
“onemoretwomore,左右左,哈哈哈哈嚯嚯嚯,哈哈哈哈嚯嚯嚯……我們的軍歌。”
我們瞪著那一對兒,他們現在很像活寶,儘管虞嘯卿是繃著臉唸白,而死啦死啦哈哈嚯嚯時也全無笑意。
虞嘯卿點評:“著實該死。”
死啦死啦贊同地說:“爛得拔不出來,連走的心思都沒有。唯一好處是現在我們不編口號了,我們沒事就打編口號的。後來我想跑,後來也真跑了,要打仗了,識字的升官快,我進了個軍官特訓班。”
虞嘯卿再次有了興趣,“哪個特訓班?”
死啦死啦再度赧然起來,“前內政部長何健辦的。就在湖南,就辦了兩期。”
虞嘯卿於是又再度噎著了,“那個打著坐等昇仙的何健?……教些步槍操列,生背拿破崙克勞塞維茨以及中正訓導?害死很多人了。”
唐基立刻咳了一聲。
死啦死啦“嗯”了一聲,說:“但出來就是中尉了。”
虞嘯卿:“沒有升這麼快的。”
死啦死啦有些害羞地解釋:“那啥……我從桂軍出來時偷了一馱子貨。”
我們很多人臉上都已經有笑紋了,但虞嘯卿面沉如水地點了點頭,“這樣就合理了。”
死啦死啦接著說:“後來換了很多部隊,沒有拿得出手的。有時候幾個月就換個發糧發薪的主。最北到過河南,然後就一路敗軍回來了。敗到禪達前還在一個新編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