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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和別人不一樣!”
郝獸醫打圓場,“好啦好啦。軍部要他死,好吧?他這種不拘一格本就是該死的,其實他本來一是一,二是二,可大家都在一不是一,二不是二,他就不拘一格了,他就該死了。”
門開了。何書光和著幾著拎桶端盆的兵站在外邊,我們只祈望剛才罵虞嘯卿沒被聽見,還好。
“吃飯。”何書光說。
白米飯,盛在很不中國樣式的扁鐵盆裡,每個人的飯上澆一大瓢連汁帶醬的,間雜著蘿蔔,但主要是肉——我們的眼睛都瞪直了。
牛肉。我們早已經忘了牛是可以這樣盛在盤子裡吃的。
這東西不是隨便給人吃的,就算在師部,那麼一切都早安排好了。我現在確信死啦死啦將不得好死,這不奇怪,第一眼見他我就看到他生了個不得好死的樣子。
我們呼呼嚕嚕,像豬一樣吃飯。何書光為避免聽見那樣的咀嚼和嘆息聲而儘快退了出去,邊走邊嘟囔,“……早飯也沒少吃啊?”
我們不理會,大口咀嚼著。
虞嘯卿和他的人不像餓過的樣子,所以死啦死啦說的註定白說,他加倍地該死。
第二輪的審又開始一會了,我們仍然沒人坐著,靜靜聽著,因為說的也是我們關心的內容。這輪的審趨於平和,虞嘯卿再不甘於坐下,但他沒有要拔槍的意思,他甚至不再去玩他的槍套。
他問死啦死啦:“你去過那麼些地方,所以你能說好十幾個省份的方言?”
“不倫不類地學了幾句。蒙語藏語也會幾句,滿語也會說幾句,可滿人自己都不說了。還有苗、彝、僳僳族……支離破碎的能說幾句。”
虞嘯卿難得地說了句湖南話:“闖到你扎鬼噠。”
“冒得辦法。要呷飯嘞。”死啦死啦也用湖南話回道。
虞嘯卿多少有點兒滿意地繼續問:“你那很顛沛的一家人,做什麼的?”
死啦死啦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兒不屑,儘管我們見過他怎樣對待死人,知道他並不是那麼不屑,“招魂的。”
“做什麼的?”虞嘯卿似乎沒有聽清楚。
“招魂。”
“什麼?”
“招魂呀。”
他們倆又開始出現那種反覆和對峙了,這樣的時候兩個人看起來都很欠揍。
虞嘯卿露出一種真正的不屑的表情,“就是那種小孩子感冒發燒,老太婆拿個盆出去敲出去叫?還是一個銅板哭嚎一刻那種?”
死啦死啦看起來有點兒難堪,“也不是那麼簡單。人有其土,魂兮歸鄉。我那家人是專給死人叫魂,請死者歸鄉。和平盛世,人死得少,還死在自家土上,我家就很難活。戰亂之秋,人死得多,可顛沛流離的死了也沒人僱你來叫,我們更難活。就一直走著叫著。”
“你真信人有魂嗎?儒道佛教,禪宗淨土,天主基督,你信的哪種?”虞嘯卿奚落地加了句,“還是五斗米道?”
死啦死啦答道:“我信得謹慎,所以都說不上信。”
“我說的是你真信人有其魂?你有魂?”虞嘯卿問他。
死啦死啦卡了好一會,“不知道。”
虞嘯卿得出結論:“那便是神漢。”
死啦死啦看來寧可承認這個,“就是神漢。”
“神漢怎麼又從軍啦?”
“在寧夏時遭了瘟疫,我父母都死了,我媽跟我說我幹不了這行,我沒魂根,我生氣太重,沒法讓死人歸鄉,還要攪得他們不得安寧。”
虞嘯卿命令道:“你招個我看。”
“……什麼?”但是死啦死啦一定聽清楚了虞嘯毅的命令。
“別裝傻。招魂。”
“……我做不來。不光攪死人,還擾活人。”
“招。我軍令如山。”
看來沒得推搪。死啦死啦只好吱唔了一陣,吟唱似的,“魂兮歸來!去河之恆幹,何為乎四方些!舍君之樂處,何離彼不祥些!魂乎歸來!東方不可以……”
他駟五駢六很熱鬧,虞嘯卿於是把自己桌上的卷宗書筆幾乎全摔他身上了,“你到死有幾句真話?我是湖南人,我最敬的是屈原和岳飛,你來給我背《楚辭》?”
我們幾乎想笑,因為很少能看見死啦死啦的狼狽。
虞嘯卿簡單地摞下一個字:“招!”
我們很想哭,因為死啦死啦低著頭,從他嘴裡開始傳出一個聲音,像咒語又像音樂,你很難去想清也不會願意想清那是什麼意思,那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