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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滾到了地上,我忙活著尋找我的褲子。他媽的我幾個月來怕是第一次脫褲子睡覺,就這種下場。我衝他喊回去:“起來啦!我沒睡!”
死啦死啦:“起來!出事了!”
我慌里慌張把腿捅進了褲子裡。腿伸不下去,我猛跳了兩下,腿總算出去了,我驚恐地瞪著他,我知道他垮了,但沒想到是這樣一下爆炸似地崩潰。更多的人衝進了屋裡,幾乎把門板撞脫,然後像我一樣,站在那裡看著他發傻。
死啦死啦還在那裡嚎叫,“出事了!出大事了!”他嚎著,把他剛,才躺的整張床板都掀了起來,他抱著那張床板對著牆一下猛撞了上去,我想一定是撞蒙了,他暈頭轉向地轉回頭來時倒顯得安靜了些,“迷龍死了。”他一臉平靜地說。然後發出一聲長長的啜泣。
啜泣之後他開始拆這間房子,屋子裡本來就沒什麼,所以他做的主要工作是把每一件東西搗碎,把四板木板拼成的床板還原成四塊,諸如此類。我們怕他弄傷了自己。衝上去想抓住他,立刻被他下死手給揍了回來——他根本是在把我們當鬼子打。
我們最後只好躲避著飛來的零碎,看他在那裡破壞和嚎叫。“都死了,都死了。”他啜泣著。“我騙他們活人的!我看不見你們!”他吼叫著,整間屋子都被他撞得有些搖動。“人呢?人呢?!”他瞪著我們,一個睜眼瞎子的眼神。一個睜眼瞎子在喊著。
我衝著他吼了回去:“我在呀!”
張立憲:“都在呀!”
忽然換個時候。阿譯的細嗓子一定能讓我們噴出來,他倒是夠抒情地:“你趕我們。我們也不會走的。”
可那個睜眼瞎還在喊著:“人呢?”
我又一回衝了過去,我想掐死他算了:“在呀!”
可人這方面不瞎,讓了一下,隨便找了件傢什就把我給打得折了一樣。狗肉瘸著,跳著,用牙齒威脅著那些像我一樣居心叵測想要趁虛而入地人,它總是無條件地和它第一個認同的人類站在一邊。
我後來看著狗肉也快瘋了一樣,我也快瘋了。拳腳在我頭上揮舞,平時攢下的那點可憐家當現在都成了兇器,它們的碎片在我們身上頭頂飛掠,我用我最後還剩下的一點理智死死抱住狗肉。
我:“好狗肉……好狗肉……是我……狗肉是我……”
我念叨著,狗肉終於漸漸安靜下來,而死啦死啦,擊退了我們的又一次進擊,他站著一堆碎片之中,瞪著這屋子低矮地天頂,倒像在看無盡的天穹。
我拉得回狗肉,可沒法接近他正在掉進去的那個世界——三千人都死去了,迷龍只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繡花針。
後來他安靜了,站在那間殘破得幾近廢墟的屋裡,慢慢地整理自己。那屋的門板都被撞掉了,四面漏風,儘管只是一燈如豆,我們也看得清晰。
小猴帶的特務營遙遠而稀疏地站著夜色裡,我們站得離帳篷更近一些,我們一邊如喪考妣,一邊卻只好幹聽著從帳篷裡出來的那個哼哼唧唧的調門。
迷龍:“……一更啊裡呀月牙出正東啊,梁山伯懶讀詩經啊,思念祝九紅啊……”
張立憲還在怔忡著,可還是忍不住詫異:“幹什麼?”
我:“……他老婆沒走?”
張立憲從身後揪出一個小腦袋,那是雷寶兒,我倒很奇怪他怎麼跟張立憲倒處得挺合適的,一邊瞪著我一邊揪著張立憲地褲管。
張立憲:“說要照顧他的腿傷。小的是我們帶著睡的。”
我嚇了一跳:“林督導,快把他弄走!有傷風化的!”
阿譯連忙把雷寶兒連哄帶抱地搞走了,張立憲還在那詫異:“傷什麼風化?”
我:“辦事呢。”
迷龍又在那連哼帶吼地浪:“……風吹樹搖擺哎喲。猜一猜呀猜一猜,猜一猜呀猜一猜……”
而張立憲如在雲裡霧裡,怪不得他,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無法聯想到那丫地在幹什麼:“辦什麼事?”
我歪了頭,瞪著他,幹咧了咧嘴,很想笑,可又想哭。
張立憲終於猛醒了就狠拍腦勺:“……喔……喔喔喔喔!可他腿斷了呀。”
我:“他手腳都斷了怕是還能照常幹這事……不過用什麼法子,也只有他那色鬼的腦子才想得到。”
張立憲就笑了一下,笑得比哭還難看。後來我們就呆在那裡,聽迷龍斷斷續續地唱著歌。有時他碰到了傷腿,就痛得一下子把調門全跑了,有時他沒怎麼痛可也跑了調,那是什麼緣故我們這些魯男人倒也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