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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漸沉,小猴他們那幫特務營的帶來了些食物,讓我們埋鍋造飯,就剩下這麼些人,一口鍋就夠了。
連刀都沒得了的喪門星弄了個竹筒,拿出在馬幫練就的本事吹火,他從煙熏火燎中鼻涕眼淚地抬起頭來,順眼兒溜了一眼對岸的南天門,然後他就愣了。
喪門星:“他們在埋我們!”
我們譁一下炸窩了,沒人覺得他有語病,倒是覺得他說得實在再貼切不過——沒錯,對面山上正在埋人,遠遠地那些小影子們像螞蟻一樣刨著坑,大部分是不穿軍裝的,從本地徵來的義夫。
我們呆呆地看著他們埋我們。
三十八天來,南天門上的彈坑多過死人,仵作們聊盡的人事就是把成堆的日軍推進大坑,單個地我們埋進小坑。
克虜伯:“連個碑都不得給嗎?”
喪門星小聲地抱怨:“這回頭誰跟誰呀?”
我注意到他小心地摸了摸綁在貼身地骨殖,硬硬的還在,喪門星寬慰地嘆了口氣,他的兄弟是幸運星。
張立憲:“敬禮!”
我們被他們嚇得回了頭,張立憲已經把他們所有來自師部的人列了隊,刷刷的一個敬禮。我們看得清楚不過,因為他們敬禮時我們用屁股對著南天門,我們覺得很沒趣,便散回我們的鍋邊。
張立憲只瞪我們,可他一半已成炮灰的心,也導致嘴上就不好對我們說什麼。
克虜伯:“噯,說好了呀,以後再看到這個山,只要想上邊埋著我們弟兄,不準想還有日本鬼子啊。”
阿譯就悶悶地:“我會的啦。”
我們繼續造飯,後來雷寶兒被這大火堆吸引出來了,在我們中間跑來跑去,我們每一個人都作勢要撲住他,惹得他如一個人在守著南天門,不過那小子倒猴精得也不會讓我們任何人撲住。
我偷眼瞟著死啦死啦,他一直躺在地上,不管我們大呼小叫還是張立憲們敬禮他都一直躺在地上,像是在打盹。現在他睜開眼了,了無睡意,他爬起來,幾乎是偷摸地看了看我們已經不再看的對岸。
後來他猶猶豫豫的,用在他身上很少見的猶豫,猶猶豫豫向對岸敬了半個禮——並且搶在我們沒發現之前。
於是我也搶在他沒發現我之前趕緊轉開了臉,我繼續和雷寶兒嘻戲。他後來就坐在那呆呆地看著,他知道他沒有和雷寶兒嘻戲的資格,在雷寶兒眼裡,他是傷害了迷龍的人。
我看見一條擱淺在怒江邊上的魚。他是人渣眼中的精銳,精銳眼中的人渣。我總看著他從一極奔向另一極,他奔東的時候卻聽見來自西邊的呼喚一最後他會活活累死。
我躺在我曾經睡過的床上,這床有正經的腿,更了不起的是它還有用磚垛出的腿,死啦死啦睡著另一張床,他在打呼——我們的兩張床倒是長得很兄弟相。
我睡不著,我最近總要精疲力竭時才能睡著,我看著趴在床下的狗肉,狗肉看著我,有時它看看自己腿上的繃帶,它的傷還沒好,以後它多半就是一條跛狗了。
狗肉忽然站了起來,轉身向了房門。我知道有事情發生了,但是我閉上了眼。
過了沒多久小猴進來,他推門推得很輕,腳步也很輕,他一臉猶豫地走到死啦死啦床前,又撓了撓頭想要走開,看來他拿不定主意是不是把那傢伙喚醒。
死啦死啦睡著後那張臉堪稱破碎,我想是讓那小年青不忍把他叫起的主要原因——我也一直在裝睡,一直裝到小猴終於拿定了主意要走。
我:“團座。”
那傢伙霍然便把眼睜開了,省略了從沉默到惺忪到清醒的整個過程,他那眼神倒像猛一睜眼,看見一柄三八槍刺已經捅到離胸膛只有一公分的距離,看見命運,看見我們永不知道的不知道。小猴被他嚇得往後退一步,他猛坐起來,然後站直了。於是小猴又退了一步。
死啦死啦:“什麼事?”
小猴:“哦……噢……團座,其實……我們對您一向都佩服得很。您跟師座有點小誤會……可我們都知道,沒多久……你們就是天造地設的,做大事,肚子裡都撐得……”
死啦死啦:“迷龍?”
小猴還堅持著把那個字囁嚅完了事:“……船……”
死啦死啦:“是不是有訊息了?”
小猴:“命令……來了。……對不起。”
死啦死啦愣了一會,然後就爆炸了:“起來!起來!”他大叫著,我不幸在這屋裡,就被他吼著,也踢著:“起來!”
我被他踢得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