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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臺子,臺子不奢華但是紮了很多青枝和鮮花,於是它看起來不像個講話臺而象給死人搭的靈臺——我相信這是虞嘯卿的本意,而且臺額題的字居然是用白紙做底地,我想也是虞嘯卿地手筆,“壯哉千秋”,就這麼四個字,別人不敢象他這麼簡潔。
友軍部隊在我們的前邊展示他們的坦克、火炮、重器械和步兵方隊,那跟我們無關,那形同某個主喪的怕喪禮過於冷清,拉來隊雜耍助興——那跟死人無關。
每一隊耀武揚威的傢伙都要搞得塵土喧天的,我們開始咳嗽,沒有比在熾日下忍著塵土,還要忍著咳嗽更難受的事情了,我敢拿我的瘸腿打賭。
今天我們覺得我們是一個很小的餃子餡,要被一張很大的餃子皮給包上。今天我們什麼都有,有軍部要員講話,長得要命,並且永遠能成功地做到讓你不知道他在講些什麼。
軍部要員在講話,並且不是我們熟悉的弄死了迷龍的陳大員,他不出現,說明虞嘯卿確實是徹底地把他得罪了,不過憑他一個文職似乎也奈何不了勢力瘋長的虞嘯卿了。
軍部要員:“……在下,若干年前,還在軍校學習的時候,看到那些煙煙花花的男女,就曉得,要不好了……咳咳,嗯哼……為什麼,這麼說呢?……弟兄們也看到了嘛,就不用說了……咳咳……”
我們中間的一個,搖搖晃晃的,撲通一聲栽倒下來。那傢伙腳上傷一直沒好,被人拿擔架抬下去的時候,一條繃帶倒拖在地上有幾米長。
我活動著我的面頰。
我們有唐副師座講話,不長不短,亦莊亦諧妙趣橫生,我們鬨堂大笑,盡棄前嫌——不棄你又怎麼著吧?
唐基上得臺時是瘸著的,弄得我們都很愣,並且總算從是昏昏欲睡中清醒了一下。
唐基攙住李冰的肩,把一隻腳抬起來,讓我們看他的鞋底,一隻皮鞋已經沒跟了。
唐基:“我沒受傷,虞師座掛了點小彩。可是殲敵逾萬。
我是前日上南天門,沒到得山腰就把個鞋跟都給拗掉了。我特意地跟他們說別修,不要修,我好穿到今天,向攻下這麼一個天塹的勇士們表個寸心。“
我們就鬨堂大笑。
我們還有美國人講話,很短,因為他非講中文。
美國軍官上了臺就開始拿著喇叭支吾,邊支吾邊回憶,全民協助在他身後的人群中衝我們擠眉弄眼。
美國軍官:“……我忘了……我不知道說什麼!”
唐基愣了一下後就啪啪地帶頭鼓掌,鞭炮轟轟地響。音樂啦啦地響,美國人被人拍著肩膀呵呵地笑。把臨場露怯變成了幽默。
“肅靜!”有人這麼喊了一嗓子,一靴子就把燃著的鞭炮踩滅了,立刻便肅靜了,因為發話地是在場位也許不是最高權卻是最重的虞嘯卿。
“立正!”虞嘯卿這麼喊著,然後穿過了他周圍立正成了人巷子的親信,他上了臺。拒絕了別人遞來的喇叭,他用不著,他喉嚨大得很。
虞嘯卿:“不要笑!今天不該有笑聲!什麼紅白喜事?這裡沒有喜事!授勳授銜,授什麼也好,今天是先說死人,再說活人!”
大家都安靜了,也有那麼些覺得虞師座真不懂味的,可唐基平靜地沒有任何反應,是的是的,儘管說。他家虞侄現在惹不了事的,虞家軍也就憑此衝勁一往而無前。
虞嘯卿從臺上看著我們,他目中無人又目中有人,這麼多人他就看著我們,他和死啦死啦短暫地對視了一會。把目光越過了我們的頭頂,他看著南天門。
虞嘯卿:“轉身——看那座山頭!看南天門!”
於是我們就轉身,我們身後的臺上出了點問題,那幫傢伙本就是向著南天門的——而每到這時候總會有些只聽命令不想方位的人,他們不幹不脆地又轉回來。
虞嘯卿:“鞠躬!誰地腰彎得沒過九十度,我扒了他衣服稱量他的肚子!我讓他摸著自己肚子想。有人那樣死了。有人就好這樣養著自己的肚子!——鞠躬!”
他一下折了個一百二十度,還要那樣沉默地堅持十幾秒鐘。整塊空地上的人一下子像是齊刷刷被打折了一截。滿目都是脊背和屁股,倒也來得壯觀。臺上的人算是被他這一傢伙害慘了,跌跌撞撞裡倒外歪著,還好,因為他們盡力達到一個九十度的目標,虞嘯卿也沒去稱量他們的肚子。
一片鴉雀無聲。
阿譯輕聲嘀咕:“別做表情。你那什麼表情?”
他說的是我,我艱難地拉扯著腰上的肌肉,我齧牙咧嘴:“……我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