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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就籠罩上一層神秘的色彩,一般人平時誰也不去踏個腳蹤……當孫玉厚老漢踏進劉玉升的家門時,這位神漢正坐在後炕頭上抽紙菸。他老婆和一群衣衫襤縷的孩子在前炕的一堆破被褥裡搶奪著吃什麼東西。窯裡光線暗淡,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孫玉厚簡短地向劉玉升說明了來意。
劉玉升眯著眼沉默了一會,問:“我乾媽說啥沒有?”“就說夢見一隻白狗在肚子上咬了一口……”孫玉厚說。劉玉升又沉默了一會,然後咧開嘴狡獪地笑了笑說:“你家裡有玉亭哩……我不能去。但我乾媽有病,我也不能不管。你回去,晚上睡覺時,你和我大嫂頭矇住,不要關門,我的魂來呀!”
劉玉升知道孫玉亭的革命性,因此不敢貿然親自上門去——看來神鬼也有懼怕的東西!
孫玉厚只好從劉玉升家裡出來了。
晚上睡覺時,玉厚兩口子按照劉玉升的指示,沒有關門;並且還用被子把頭蒙起來。
老兩口在被子裡憋著氣,一直沒有睡著。
半夜時分,突然聽見門關子響了一下——其實這是風搖動的;少安他媽便緊張地對老伴說:“來了!”
孫玉厚老漢繼續蒙著頭,從被子裡伸出一條胳膊,把少安他媽搗了一拳,意思是叫她不敢出聲。
可是第二天,少安他媽的病仍然不見好轉。
臨近黃昏時,孫玉厚老漢再一次上了劉玉升的門,請他無論如何親自到他家裡去看一下。他並且保證說,他弟玉亭根本不會知道這事。
劉玉升支吾著猶豫了半天,才終於跟孫玉厚起身了。
到家後,玉厚老兩口先侍候這位“神仙”吃了一頓白麵條。儘管天氣已經暖和,劉玉升還穿著那身用麻繩大納的舊棉襖,腰裡束一根拿各種顏色的破布條擰成的腰帶,如同纏一條花蛇。他幹麻子臉黑得象鍋底一樣,坐在麻油燈下吃了三老碗幹凋白麵條。
吃完飯不久,劉玉升的目光就漸漸變了,直勾勾看著一個地方,怪怕人的。他用手摸了摸髒得象氈片一樣的頭髮,對孫玉厚說:“你先拿一把高粱杆,用刀背搗扁,在門背後用火點著。”
孫玉厚趕緊照辦了。
火點著後,他又讓孫玉厚端來一碗涼水。
他噙了一口水“噗”一聲把門背後的火噴滅了。然後他關照孫玉厚的老婆說:“嫂子,你把我乾媽的臉蒙起來,不要叫老人家受了驚嚇。我一會有個什麼,你們也不要怕。”
少安他媽趕緊用被子把婆婆的臉矇住。
劉玉升眼睛痴呆呆地望著對面牆,倒退著上了孫玉厚家的小土炕,連鞋也沒脫。
他對孫玉厚兩口子說,他們當年在這裡建家時並不知道,這地方多年前曾死過一隻白狗,埋在窯上面的山板上,後來就成了精。他說玉厚老母親的病肯定沒什麼大危險,因為他以前在陰界的生死簿上沒見閻王爺把乾媽的名字裡紅筆打了叉。
說完這些話後,劉玉升就慢慢合住眼,嘴裡開始念嚷一些凡人所不能知曉的咒語。
緊接著,只見他“咚!”一聲栽倒在前炕上,身體僵直,雙拳緊握,嘴裡吐著白沫子,牙關子咬得格巴巴價響!
孫玉厚兩口子恐懼地退到後窯掌的腳地上。他們好象聽見劉玉升嘴裡喊:“小鬼!快把白狗精收回去……”
不一會,又見劉玉升一隻手在身體下面的炕蓆片上抓什麼。抓了一會,只見他胳膊一揚,把什麼東西向窗戶上撒去……只聽見窗戶紙被打得啪啪價響!
玉厚老兩口被這非凡現象驚得嘴巴張了多大!
哈呀,這劉玉升就是有神靈哩!席片上乾乾淨淨,他把什麼東西揚到窗戶上了?不得了!光席片上都能抓起東西哩!
其實,劉玉升麻繩子大納的破棉襖上有個暗口袋,裡面裝著沙土,他假裝手在席片上摸,實際上是偷偷從這口袋裡摸出沙土來,猛然揚在了窗戶上……劉玉升嘴裡胡亂嚷著,間隔地向窗戶上揚了幾把沙土後,就直挺挺地躺在前炕上,張開嘴向土窯頂上一口一口吹氣;其吃勁程度就象田福堂犯肺氣腫病。少安他媽見其狀,立刻從後炕上拿起一個枕頭,準備墊到劉玉升頭下,結果被孫玉厚威嚴地阻止了;老漢用眼神向老婆暗示:這是神性!又過了一會,劉玉升呻吟般地向窯頂上吹了最後一口氣,才慢慢睜開了眼睛。他身體隨即松馳下來,但仍躺著,也不看人,只看窯頂。
很久,他才從炕上爬起來——席片上留下一灘涎水。現在他爬蜒著坐到炕攔邊上,兩條腿軟綿綿地耷拉著,象走了很長時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