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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呀嗨!
田五別出心裁,將秧歌和“鏈子嘴”串在一起,唱得如同一串鞭炮爆響,人群隨即為之捲起了一片歡騰的聲浪!
兩個傘頭你來我往,十個秧歌一對完,雙水村就散開了自己的大門,歡迎罐子村的秧歌進村來。兩家的秧歌立刻混合編隊,兩個傘頭並排在前面引路,龐大的秧歌隊就一路翩翩舞蹈著向村中走來。看熱鬧的人群隨著秧歌隊在公路兩邊湧湧移動。村子南北先後堵住了幾十輛汽車,司機們也興高采烈跳下車來,加入到這歡樂的人流中去了……在人群中,田福軍突然看見了孫少安。
他立刻擠過來,捉住了少安的手。
福軍把少安拉出人群,兩個人一起來到公路旁邊的一個小土坡上。福軍問他:“上次你們隊因為分組的事,以後你再沒受什麼整吧?”
少安對尊敬的田主任說:“沒!”
緊接著,福軍就開始和少安熱烈地拉談起了農村目前的許多情況。兩個人談了很久,談得很投機。臨畢,田福軍用手親切地拍了拍少安的肩膀,說:“小夥子,不要灰心!相信一切都會開始變化的。我堅信農村不久就會出現一個全新的局面。一切恐怕都勢在必行了!”
田福軍說完後,和少安緊緊地握了握手,就向人群中走去了。此刻,兩個村的秧歌隊已經扭到了廟坪,向金家灣小學院子那裡湧去。東拉河和哭咽河兩岸到處都擠滿了狂歡的人群……
孫少安站在小土坡上,用手飛快地捲起了一支旱菸卷。他抽著煙,久久望著歡騰的村莊和隆冬中的山野——再過半月就是驚蟄;那時一聲響雷,大地就要解凍啦!
第五十三章
黑色的新式“伏爾加”小轎車在茫茫的春雨中穿過綠色海洋般的中部平原,由北往南,向省城飛馳而行,車輪在積水的柏油路面濺起一溜白霧。黃土高原邊緣地帶的沖積階地和兩級臺原,象一抹荒涼的海岸線消失在了北方遙遠的天邊。透過車窗,從遼闊的平原上望過去,南方巍峨的橫斷山脈漸漸出現在視野之內。一列列鋼藍色的山巒象大海中的艦隊一般威嚴;突兀的峰巔之上,隱約可以了見那白皚皚的積雪。
小汽車在賓士。綠色。還是綠色。無邊的綠色中,有時會閃過一片緋紅或一方金黃——那是大片返青的麥田中盛開的桃花和油菜花。溫暖的春天從中國的南方走來,開始用生命的原色裝飾北方的大地了。
綠色中飛馳的小車急速繞過一個拋物線似的大彎道,把弧線內一座巨大的化工廠甩在後面,重新轉入筆直的路面,在平原上繼續向南飛奔。道路兩旁晃過一排排青楊綠柳,那枝葉被雨水洗得油光鮮亮;成對的燕子翻著低掠過霧氣騰騰的麥田,用它黑色靈巧的剪刀裁剪密麻麻的雨絲……喬伯年沉默地坐在車內,對原野上的一派春光並不特別在意。他不是詩人,也不是遊客,看來無心觀賞這撩撥人的飛紅流綠。
實際上,在這個頭髮斑白的人眼裡,此刻車窗外依次出現的只是內陸省的三種截然不同的地貌。北方那消失了的一抹黃色,就是荒涼的黃土高原。那裡溝壑縱橫,土地被流水切割得支離破碎,面積卻要佔全省版圖的百分之四十五。這季節那裡仍然是一望無際的荒涼——他出生在那裡,閉住眼也能看見故鄉一年四季的景象。
展現在眼前的這幾百裡綠色平原,當然是全省的“白菜心”了。這塊肥得流油的土地,也曾經是中國歷史上的“白菜心”——散佈在平原上那一個個小山似的古代帝王的墳冢就是證明。不過,對於全省來說,這塊風水寶地畢竟太小了,面積只佔百分之十九。
南邊雲霧繚繞的蔚藍色山巒,是亞細亞兩個龐大水系的分水嶺。那裡土壤單薄,怪石嶙峋,屬半封閉狀態的貧瘠山區。
中間一點“白菜心”,周圍全是“菜幫子”,這就是本省大自然的寫照。多少年來,南北廣大山區的千百萬人,連起碼的溫飽問題都沒有解決。正因為如此,他,剛上任不久的省委書記,此刻哪有心思把這大自然的風光看成是一幅五彩畫圖呢?他深知這些美妙畫面的後面隱藏著什麼樣的景象。他深感責任重大。他的心情是沉重的。是啊,二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三千萬人口哪!
省委書記坐在車內,羅著腰,只是沉默地一支接一支抽菸,他身軀高大,但並不壯實。
臉色是黝黑的,面板已經失去了光澤。顴骨和前額都很突出,整個頭顱象一塊粗糙的岩石。
頭髮已經斑白了。並且脫得稀稀疏疏。
這樣的人物,面部總會有一些特點——喬伯年的特點主要表現在眼睛裡。即使是缺乏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