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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下一點錢,咱一定箍幾孔象樣的新窯!”
“少安,你聽我說!明年誰知道又是什麼社會?趁咱現在手頭有了一點錢,這地方是無論如何要建的。這可不是我專意耍糊塗,少安!這點錢不咬著牙做點事,三拋撒兩破費就不見影了。你還是聽我一次話,咱們箍孔窯吧;錢要是不夠,再從我孃家借一點……你就答應我吧!咱在牛驢窩裡鑽了幾年,總不能老是沒自己的一個家……”
妻子的這番話倒使少安的心動了。他感到秀蓮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只不過,他原來打算要建就建個象樣的家,而現在靠手頭的這點錢能弄出個啥名堂來?
他於是勸秀蓮先耐一下心,讓他思量思量花費再說……孫少安思量過來又思量過去,建三孔純粹的磚窯或石窯,眼下這點錢根本不夠用。就說箍三孔磚窯吧,除過自己的磚不算,每孔窯最少得六個大工;每個大工又得四個小工侍候。三六十八個大工,四六二十四個小工;每個大工五元工錢,每個小工二元工錢,光這項就得一百三十八元。每架門窗從買木料到手工得一百五十元;三架門窗四百五十元。白灰五千斤,每斤二分錢,得用一百元。人均一天三斤糧,總共得六袋麵粉;每袋議價十六元,也得用一百來元。還有煙、酒和其它費用……我的天!這把他手頭的錢花幹也不夠。再說,下一步怎開辦事業呀?再去問人家借錢嗎?他已經借怕了……後來,少安突然想,乾脆打三孔土窯洞,然後在土窯洞上接磚口,這樣也闊氣著哩!土窯打好了,不比硬箍石窯和磚窯差。另外接個磚口,再戴個“磚帽”,既漂亮,也省錢省磚。
對,這是個好辦法。
他和秀蓮一商量,秀蓮也蠻高興的。
孫少安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向父親吐露了他的心事。他怕父親對他有看法——剛賺下幾個錢,就忙著為他們小兩口建新窯!
但是開通的老人反而為這事很高興。他對兒子說:“爸爸也有這個想法哩!現在趁手頭有幾個錢,赴快給你營造個地方!爸爸為這事已經不知熬煎了多少年,心裡老是揣著一顆疙瘩,覺得對不起你們。本來,這是老人的責任!爸爸沒本事,給你們建不起個家來,現在你們自己刨挖著賺了兩個錢修建地方,爸爸還有不支援你們的?要弄就儘快弄!”少安被父親的一番話說得激動不已。為自己建個新家,何嘗不是他多年的夢想啊!可過去那僅僅是夢想罷了。想不到現在,這就要成為真的了?應該感謝這新的生活……他充滿激情地對父親說:“先不忙,等我幫你把莊稼鋤過再說!”
孫少安幫助父親把山裡的秋田鋤過以後,也沒有能立刻開展他的建窯計劃——他還要和父親到罐子村之幫助姐姐家鋤地。
他姐夫過完春節就又到外面流竄去了。半年來沒見蹤影。據上次他們村金富回來說,他曾在鄭州火車站見過王滿銀,說那個逛鬼吃不上飯,已經把身上的衣服都扒下來賣了。盜竊巨匠金富的話也許不足為信,但少安一家人心裡清楚,王滿銀在外地的光景比這位小偷兼吹牛專家所描繪的也好不了多少。罐子村家裡的地一直由蘭花耕種。可憐的女人既要拉扯兩個孩子,又得象男人一樣在山裡幹活——那熬苦是世人所難以想象的。幸虧她離孃家不遠,她父親,她弟弟,在農活最緊張的時候,就跑來替她做了……少安和父親懷著沉重而痛苦的心情,把蘭花家的地都鋤過了。他們把這裡的活幹得比雙水村都要細緻;邊邊畔畔,一絲不苟。為了減輕女兒的負擔,孫玉厚返回雙水村時,把小外孫狗蛋也帶了回來。外孫女貓蛋已經上了罐子村小學,不能跟著來外爺家。
兩家的秋田鋤過以後,少安這才開始動手修建他的新地方。一切都開始忙亂起來;但由於這是為自己謀幸福,少安和秀蓮都有說不出的興奮!
他們把新居的地址選在離燒磚窯不遠的山崖根下。這裡不僅土脈堅硬,據米家鎮已故米陰陽當年稱,這地方風水也好得不能再好:前面有玉帶兩條——公路和東拉河;西山五個土臺子一字排開,形似五朵蓮花……以前沒人在此建宅,主要是這地方已到村外。現在他們樂意佔這塊風水寶地:一是清靜,二是離他們的燒磚窯近。
開挖土窯洞是一件技術性很強的工作,最少得聘請一位行家領料另外的僱工,雙水村打土窯最出色的專家是金俊文。可是現在,別說一天出五塊工錢,就是出十塊錢也把金俊文請不來了。俊文因為大兒子有了“出息”,家業急驟發達起來,已不把百二八十的錢放在眼裡了。他整天穿戴一新,在山裡做點輕活(重活有二小子金強哩),然後逢集到石圪節的土街上去悠哉悠哉;在胡得福的飯館裡喝二兩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