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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蠻好了!”他感激地說。
晚上,少平躺在自己單薄的被褥裡,很久合不住眼。他想,這裡看來只能借宿一個晚上。
明天一早,他就應該去北關的陽溝大隊找那位遠門親戚,爭取在那裡住下來。然後他得千方百計找個營生幹;只要有活做,有個吃住的地方,哪怕先不賺錢都可以……
第十一章
第二天窗戶紙剛發亮,少平就悄悄地爬起來。
他到院子裡的時候,賈冰一家人還在熟睡之中。他很快離開這裡,轉到了街道上。
從南關通往北關的大街上,除過趕長途汽車的旅客外,此刻還沒有什麼人。
他迎著清冷的晨風,在靜悄悄的街道上匆忙地走著。城市的一切在他眼裡都是模糊的,他現在一心想的只是要找到那位沒見過面的親戚。
趕到北關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他從一個掃街道老頭那裡打問清楚了去陽溝的路。於是在黃原賓館旁邊折轉身,拐進了一條小溝。溝道相當狹窄,兩面坡上象蜂窩似的擠滿了房屋和窯洞。從這些房屋和窯洞好壞差異來看,少平估計這裡是幹部、工人和農民的混雜居住區。
他在溝道中沒有鋪瀝青的土路上一邊走,一邊發愁地想:在這麼密集龐雜的居住區尋找一家農民,看來太困難了。迎面不時有騎腳踏車和步行的人走過來,但他沒有開口。這些都是上班的幹部或工人,他們不可能知道有個叫馬順的莊稼人。
他看見路邊水井旁邊有個正用轆轤絞水的老頭,儘管穿戴也還可以,但可能是個農民——城邊上的農民穿戴當然不象山區農民一樣破爛。
他便試著走過去向這老頭查問他的親戚馬順。
一下問對了!老頭向他指了指陽面土坡上的一個院子,說:“就住在那裡,我們原來是一個生產隊的。”
少平的心咚咚地跳著,興奮地爬上了那個小土坡。
馬順兩口子看來剛起床,尿盆都還沒倒,兩個孩子仍然在炕上睡覺。
當少平向他的親戚說明他是誰的時候,沒見過面的遠門舅舅和妗子算是勉強承認了他這個外甥。
馬順看來有四十歲左右,一張粗糙的大臉上,轉動著一雙靈活的小眼睛。他不冷不熱打量了他一眼,問:“你就這麼赤手空拳跑出來了?”
“我的行李在另外一個地方寄放著,我想……”
少平還沒把話說完,他妗子就對他舅惡狠狠地喊叫說:“還不快去擔水!”
少平聽聲音知道她是向他發難,他於是立刻說:“舅舅,讓我去擔!”說話中間,他眼睛已經在這窯裡搜尋水桶在什麼地方。
水桶在後窯掌裡!他沒對這兩個不歡迎他的親戚說任何話,就過去提了桶擔往門外走。
馬順兩口子大概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到了院子裡。
他舅攆出來說:“井子你怕不知道……”
“知道!”他頭也不回地說。
孫少平一口氣給他的親戚擔了四回水——那口大水甕都快溢了。
這種強行為別人服務的“氣勢”使親戚不好意思再發作。馬順兩口子的臉色緩和下來,似乎說:這小子看來還精著哩!他舅對他說:“你力氣倒不小,是這,我一下子想起了,我們大隊書記家正箍窯,我引你去一下,看他們要不要人。你會做什麼匠工活?”
“什麼也不會,只能當小工。”少平如實說。
“噢……我記得前兩年老家誰來說過,你不是在你們村裡教書嗎?小工活都是背石頭塊子,你能撐架住?”“你不要給人家說我教過書……”
“那好吧,咱現在就走。”
馬順接著就把少平引到他們大隊書記的家裡。
書記正和一個幹部模樣的人坐在小炕桌旁邊喝啤酒。桌子上擺了幾碟肉菜。
少平跟他舅進去的時候,書記沒顧上招呼他們,只管繼續對那個幹部巴結地笑著說:“……這地盤子全憑你劉書記了!要不,我這院地方八輩子也弄不起來……喝!”書記提起啤酒瓶子和那人的瓶子“咣”地碰了一下,兩個人就嘴對著瓶口子,每人灌下去大半截。
把啤酒瓶放下後,書記才扭頭問:“馬順,你有什麼事?”
他舅說:“我引來個小工,不知你這裡要不要人了?”“小工早滿了!”書記一邊說,一邊又掂起啤酒瓶子對在嘴巴上。不過,他在喝啤酒的一剎那間用眼睛的餘光打量了一眼少平。
估計書記看這個“小工”身體還不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