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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福軍和張有智都猜不來會議內容——按說,應該同時簡單地告訴他們開什麼會。
他們本來還準備再返到柳岔公社,和周文龍好好談談,但這樣一來時間顯然不夠了,因為他們還要到其它幾個公社看看。田福軍原來還想回雙水村一趟,現在看來也不行了。
他兩個於是很快從石圪節動身,趕著跑完了其餘幾個公社,七號下午就準時返回了縣城。
田福軍回到家的當天晚上,愛雲就告訴他,縣常委的緊急會議是要收拾他和張有智哩!
據說柳岔公社主任在電話上把他們的行為反映了,馮主任非常惱火。愛雲說這是李登雲的老婆告訴她的——馮世寬告訴了李登雲,李登雲告訴了老婆劉志英,劉志英又告訴了她……田福軍這才明白馮世寬為什麼這樣匆忙地把所有的常委召回縣城。
愛雲在被窩裡說:“你可當心些。”
田福軍“啪”地拉滅電燈,說:“我不怕!”
本來第二天要開會,但省上組織部門來位領導,指名要一把手馮世寬彙報工作。常委們以為會議移到了下一天。可當天吃完晚飯後,大家卻被通知到縣革委會會議室開會。
因為太突然,有幾位常委急忙找不見,幾乎到了十點左右,人才全部到齊。
正如料到的那樣,馮世寬一開始就指責田福軍和張有智,在柳岔打擊周文龍同志的革命積極性。他說這是路線問題,方向問題,縣常委會首先要批判這種右傾思想和“軟、懶、散”作風,否則,原西縣怎麼可能保持農業學大寨先進縣的稱號?
田福軍平靜地說:“世寬,我們不能用棍棒和槍桿子來維持先進呀!”
馮世寬把送到唇邊的茶杯又放在桌子上,說:“農業學大寨運動是一場革命。革命就不是請客吃飯!”
另一位副主任馬國雄立刻附和說:“文龍同志的動機完全是為了革命嘛!”
“革命就是把老百姓往死打嗎?”張有智譏諷地對馬國雄說。
馬國雄反唇相譏:“打死幾個人了?”
胳膊腿打壞就夠嗆了!還真的要往死打嗎?原西縣沒資格定人死罪!“張有智說。
其它常委們也開始參與爭論了,會議室頓時亂哄哄吵成了一片,氣氛相當緊張。做記錄的秘書沒法記錄,乾脆變成了服務員,跑出跑進為辯論的常委們添茶倒水。
在大家激烈爭吵的時候,另一位副主任李登雲同志正用手掌捂著自己的腮幫子,一言不發。要是往常,登雲雖然言辭不過分激烈,但總要轉著彎來表示他對馮主任的支援。但今天不知為什麼,他似乎對這場爭論採取了中立的態度。儘管馮世寬一再用眼睛示意他表態,但登雲卻裝得好象沒看見或者不明白馮世寬的眼色。
馮主任不知情,登雲現在有了難處——他兒子正沒命地追求田福軍的侄女,現在他不好再和田福軍傷和氣了!
馮世寬顯然對李登雲今天的表現很不滿意。從常委會發言的情況看來,他現在並不佔上風,因此他很需要李登雲同志站出來支援他。
馮世寬甚至忍不住開口對角落裡的李登雲說:“登雲,你的看法呢?”
李登雲趕忙把另一隻手也捂在腮幫子上,還是不說話,只是吱吱唔唔地對馮世寬表示,他今晚牙疼得連一句話也說不成……
這次常委會開創了本縣會議史上最不尋常的記錄:這一些情緒激動的人,竟然從天黑一直吵到天明!
儘管他們熬了一個通夜辯論原西縣的“兩條路線鬥爭”,而且爭吵的雙方几乎誰也沒有說服誰,但他們仍然沒有睡意,繼續在辯論。現在,雄辯的馬國雄正在進行他的不知第幾輪發言,長篇宏論地指責田福軍這幾年所犯的“路線錯誤”。為了有說服力,國雄還在提兜裡掏出一摞“學習材料”放在面前,不時地旁證博引。坐在他對面的張有智卻用一兩句尖刻的反駁話乘機插進他的發言中,逗引得馬國雄反而更加說個沒完……
正在這時,出去提開水的秘書臉色蒼白地走進會議室,對諸位領導說:“快聽廣播!周總理逝世了!”
會議室猛地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驚得象木雕一般呆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知誰先哭出了聲。緊接著,會議室響起了一片抽泣和嗚咽之聲……外面的高音喇叭上,中央臺的播音員正用哽咽的聲音播送著訃告——……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國務院以極其沉痛的心情宣告: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委員、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