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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盤算只能在自己賺下錢後,揹著銀花偷偷給他們幫扶一點,此外便束手無策了。一個男人活到這種地步,那痛苦也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
第二天,受到生活和感情雙重打擊的田五,在公眾面前仍然扮演了他那慣常的樂天派的角色。在神仙山那裡,他仍然神仙般快活地唱他的信天游。至於唱完後哭沒哭,我們就不知曉了……
過了沒多久,又起了意外的風波。海民家的隔牆鄰居劉玉升,突然傳出了一個可怕的預言。這位先知先覺的神漢危言聳聽地散佈說,在田海民的養魚池裡,將要誕生一條“魚精”。說這魚精必定要在雙水村殃害人和牲靈;而且以後還要在外地去作怪哩!一些迷信的村民立刻開始詛咒海民和銀花,有的人並且揚言要給魚池裡撒毒藥!
本來情緒十分高昂的海民夫婦,被這謠言氣得連飯也吃不下去。他們惹不起這位自稱掌握全村人生死命運的神漢。但他們也決不放棄養魚——他們已經花費七百元資金了!
與此同時,田五因生兒子的氣,竟然用荒誕的手法編了一段“鏈子嘴”使劉玉升的謠言變為戲謔性的藝術在村子裡傳播開來——雙水村,有能人,能不過銀花和海民。
東拉河邊挖土坑,要在裡面養魚精。
魚精鱉精哈蟆精,先吃牲靈後吃人。
吃完這村吃那村,一路吃到原西城。
原西城裡亂了營,男女老少爭逃命。
急壞縣長周文龍,請求黃原快出兵!
地委書記田福軍,拿起電話發命令。
中國人民解放軍,連夜開進原西城。
進得城來眼大瞪,報告上級無敵情——原來魚精沒吃人,後被人把魚吃盡。
吃完魚頭吃魚尾,只剩一堆白葛針……當“鏈子嘴”在村裡傳開後,田五卻後悔極了。
唉,他怎能給自己的兒子編排笑話?他太過份!兒子光景爛包了,對他有什麼好處?再說,這樣能解決了他自家的困難嗎?“鏈子嘴”沒人給稿費!
這一天,田四又一臉愁苦找到田五,對弟弟說:“咱們再去找找少安,看能不能到他的磚場打一段零工?要不,秋天種麥子的化肥都沒錢買……”
田五一想,也覺得可以去碰碰運氣。少安人雖年輕,但為人做事都很寬厚,說不定能同情他們的處境哩。這樣,窮困無路的兄弟倆就準備麻纏他們的“老隊長”去了。
第六章
其實,抱同樣願望來找少安人,不止田四和田五。早在春播大動農之前,村裡就有許多人來找他,想為他幹一段活,賺幾個錢,以便解決春播所需要的化肥。來找少安的人不僅有一隊他原來的“部下”,還是金家灣那面的人。
但少安只能為難地婉言拒絕了這些上門求告的人。不是他不同情左鄰右舍的困難處境,而是他實在無法滿足他們的願望。他雖然買了一臺不大的制磚機,開了兩個燒磚窯,但用不了多少人手。除過他夫妻外,已故田二的憨小子常年在這裡幹活。操縱磚機和燒窯的師傅,是他出高工資僱用的河南人。把村裡的這些人收留下,他根本開不起他們的工資。就是現在,儘管村前莊後傳說他發了大財,實際上一月下來也賺不了多少。到目前為止,還過當年搞裝置的貸款及其利息,他手頭只有一兩千元的現金積蓄。就他個人而言,和當年相比,那的確已經是天上地下了。但是,他的事業仍然是初創階段,並不象人們傳說的那樣成了“大財主”。眼下這攤場,怎麼可能招攬更多的人來幹活呢?
自去年秋天以來,孫少安從沒感到生活如此順心如意。妹妹考上了大學,弟弟當了工人,他自己的磚場也走上了正路。孫家的歷史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輝煌?據神漢劉玉升傳播說,他們之所以興旺,是因為他們家老窯的風水好。這是純粹的胡扯。前幾年他們不就住在那窯裡嗎?可光景日月象個破篩子。這和風水屁不相干,也不是他們個人有多大能耐;如果世事不變化,他孫少安還是當年的孫少安!
這不是說,世事變了,所有的人日子都好過了。象罐子村姐姐家,光景日月一如既往。
新時代也使他姐夫這樣的人更有條件不務正業了。王滿銀一年四季跑得連個蹤影也找不見,全靠姐姐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只要想起他們的不幸,他和他父親的心頭就罩上了一片烏雲。另外,村裡一些有困難的人乞求似地找到他門上,要來他的磚場賺點買化肥的錢,這也使他的心情感到沉重。
雙水村所有人家的情況,少安心裡都很清楚。他知道,大部分人家雖然不愁吃飯,但另外的發愁事並不比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