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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以為要震懾一下關東的客人,這樣甚至還不夠……”
“住口!讓人看出我有勤皇之心,這難道就是效忠?好了,你若還要說這等話來,就把它交給惟住五郎左去做吧。五郎左,你去做這件事情。光秀,你立刻回坂本城,休養生息。”
光秀應一聲“是”,又說道:“主公,在下還有話想說:這次征討中國和四國,可能是拉鋸戰……”
“你是何意?”
“因此,我想,對關東來的客人盛情款待的同時,還應儘量勸誘他四處遊走,總之,要儘量長時間地把家康留在織田一方……”
“什麼,你是說家康會有二心?”
“縱不能說有二心,可是,一旦我軍在中國陷入苦戰,北條、上杉也未必不會伸手拉攏家康。”
“退下!”信長大喝一聲,“你以為我織田信長乃蠢貨一個?你以為我看不明白?這次接待家康,只不過是招待前來答謝者。我給他駿河一國,他高高興興地前來謝賞,難道我就像迎接天子一樣接待他?你以為這樣的天下之分就對了?退下!我看你這個禿子已經瘋了。”
光秀的臉色終於變了。此時二人的鮮明對照真是奇妙之極,不知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把光秀嚇了一跳。信長像霹靂一樣狂轟濫炸、百般辱罵,而光秀則老是心有不甘,欲言又止,不卑不亢,固執己見,這兩種性格的激烈對抗真是少見。
“主公,請恕在下有話要說……”光秀接著又道,“雖然您讓我回坂本城歇息,可是,這次的差事已令我傾家蕩產,客人也快要來了……”
光秀還在振振有詞,信長的壞脾氣終於像火山一樣爆發了。“森蘭丸,把光秀……把這個禿子給我狠狠地轟出去。”
“什……什麼,主公說什麼?”
“我都跟你這樣講了,你卻還不明白自己的混賬,還黑著臉來威脅我,分明是想存心侮辱我,老子決不允許!森蘭丸,打!”
“是。”森蘭丸應一聲,看了一眼四周。可是,大家似乎都不喜歡光秀那糾纏不休的倔脾氣,信孝和五郎左並不勸阻。其餘的侍衛和侍童們當然連吱都不敢吱一聲。
“森蘭丸,為何不打?”
“是。這是大人之意,請恕小人欠禮,光秀大人。”森蘭丸雖是一名貼身侍衛,可亦在濃州巖村領有五萬石俸祿。只見他拿起鐵骨扇,啪的一下,就把光秀的烏紗帽給打飛了。森蘭丸當然沒有真打,只是故意把帽子打飛,做做樣子。他以為這樣光秀就會立刻伏地謝罪。
被打掉帽子後,被信長稱為禿子的光秀那光溜溜、一根毛也沒有的腦袋,就露在了大家面前。不知誰又撲哧笑了一聲。
這應是意外,可這樣的意外在光秀身上從未發生過。從越前的朝倉氏把足利義昭帶來,從此侍奉信長,他可以說是鞠躬盡瘁、戰功赫赫,這樣一個老臣,今日卻如此;並且,光秀也年長於信長,可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遭受如此奇恥大辱……雖然信長一向我行我素,可是今天也太過分了。
信長官至右大臣,交遊廣泛,就看不起從前的家臣,覺得他們無用了?想著想著,信康的切腹,佐久間信盛、荒木村重、林佐渡等人被無情處置的場景,一幕接著一幕,不斷在光秀的眼前閃現。
這不再是性子的原因!信長是否想故意激怒光秀,然後剝奪他的家產,將他流放?想到這裡,光秀不覺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滿座寂然,就連信長都不說一句話。光秀暗想,不能再這樣了,若再這樣發怒,必陷入對方的圈套,落得和信康他們一樣的下場……
“今日冒犯了大人,光秀深表歉意。在下馬上按照您的吩咐去做。”光秀聲音顫抖,悄悄地撿回帽子退了下去。當下到第三層樓梯的一半,他不禁抓緊帽子,身子搖晃起來。眼淚早已模糊了他的視線,連腳底下的路都看不清了,他一個跟頭摔到了二樓。
“日向守大人,您怎麼了?”從後面追過來的丹羽五郎左衛門長秀,三步並作兩步跑來,把光秀攙扶起來。
“有點頭暈眼花,看不清了。”
“那可不好,您可得小心啊。”
說完,長秀在光秀的耳朵邊嘀咕了幾句,“主公只是一時不高興,過後就好了。接待的事情您還得接著做。”
“給你添麻煩了。”光秀也鄭重地行了一禮,“我已經沒事了,向主公致意。”
“您真的沒事了?我找個人送送您?”
“沒事了。”光秀走出大門,看著自己的家臣往這邊跑來,突然疑竇叢生。莫非長秀也是此事主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