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約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一說法使她大光其火。她一直吹噓不求於人,但當別人把一切都給她時,她卻還嫌少而耿耿於懷。
她纏著埃爾韋,要《瑪麗一克萊爾》雜誌突出介紹她的服裝款式。能把抹布和餐巾放在一起嗎?我們這樣做是為了突出專家們的分析:迪奧的特點是圓肩,卡丹的特點是直肩,而夏奈爾的款式還是老樣子。科科認為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可怕的,是在活生生地剝她的皮。她認為婦女讀者們根本不想知道服裝設計師先生們是在怎樣適應她們的口味的。她們想看到的是攝影得很好的夏奈爾服裝款式,以便模仿。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她的這種看法是對的。一個星期六早上,我同埃爾韋‘米爾一起參加了一次為顧客舉辦的服裝展示會。我們一起努力說服女顧客們要她們買夏奈爾的時裝。埃爾韋給科科看了剛印出的10頁樣稿,上面有她的款式。這回科科該滿意了?不,她一點也不滿意。
“埃爾韋,您拍的這些照片……為什麼這個姑娘兩腿又得這麼開?誰在她頭上放了一個結?您見過戴手套的女人在街上用鞋蹭腳後跟嗎?您為什麼不用我的模特兒?這些女人真瘋,一點也沒有品位。作為一家婦女雜誌,這樣做時裝廣告太差勁了。”
一大堆指責的話。埃爾韋·米爾吃了飯立刻就走了。
——我累了,科科,我以為是照您對《瑪麗一克萊爾》雜誌的批評做的。
——親愛的埃爾韋,難道我們不能交換一下我們的想法嗎?
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簡單。
“一成不變的夏奈爾服裝”。她咽不下這口氣。我在客廳裡找到了她,她正在模特身上試她新設計的時裝(幾天後,即1970年1月24日即將推出)。
——樣裝快試完了,不必操心裙子,只要用別針別一下就行了,很快。這些套裝做工多考究!您看這一套,我改了不下30次。還有這一套,是北部省的一位女顧客給我的,這套服裝是戰前做的,她是從她姨媽手中繼承來的,她穿得正合身。有了這兩套服裝,我總是可以穿得體體面面的。
有人給她看一件洋裝,她在上面加了一點布料。
“這太差勁了,太俗氣了。”
她把它拆了,先放長一點,然後又縮短一點,縮得木太多,這個人立刻表示讚賞。
“好,小姐,好看多了。”
他護著棋特走了,科科咕嚷地說:
“這些人永遠不想改變什麼,如果聽任他們去做,那麼每套服裝就只會是老面孔,難看死了。他們什麼都不會幹,要不是我全部重做,將是多大的災難。我11時到,只有吃東西時才停下來,什麼事都要我留神。”
她的手關節被針紮了一下。我看著她那雙佈滿皺紋的手。
她吮著手指說:“紮在骨頭上了,很痛。我常常不知不覺被針扎著,但我不在意,只要機體還有生命,我就能繼續工作。我為什麼總是幹這種骯髒的工作?我常常想放棄了事,但要是這樣,法國人就會嘲笑我,美國人會認為關閉夏奈爾公司是一大損失,於是我就不停地工作。我常常覺得我這樣挑剔太可笑了。我又一次在捍衛國家的榮譽。”
在她去世前一年的一天,弗朗索瓦坐在她身後,遞給她一瓶維生素片。
“我得每天吞下幾片,否則夜裡我就會抽筋痛醒,就得趕快下床。”
我從筆記中理出幾條警句和格言。她在談到時裝時會很自然地把這些警句或格言掛在嘴上:
我不贊成不耐穿的服裝,這是我男性化的一面。我不希望人們因為春天已到就扔掉衣服。
我只喜歡舊衣服。我外出時從不穿新裙子,怕針腳爆裂。
舊衣服就是老朋友,要儲存下來、我把這些舊衣服修修補補,加點紅的,添點綠的。我還喜歡在舊衣服裡面加一小塊綢緞。我喜歡衣服就像喜歡書籍一樣,常常去撫摸撫摸,擺弄擺弄。女人們都喜歡常換衣服。她們錯人我贊成幸福,但幸福不是常換衣服。
高雅不在於穿新裙子。人之所以高雅就因為他本來就高雅。新裙子與高雅無關。穿一條短裙配一件羊毛衫也可以很高雅。如果為了高雅而買夏奈爾的服裝那就太不幸了。有些婦女穿什麼都高雅不起來。
從前,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風格,我也在創自己的風格。我不能穿我無法制造的東西,我也不想製造我不能穿的東西。我總是這樣問自己:這衣服我能穿嗎?這幾乎成了我的本能,連問也不用問了。
時裝已不復存在。只為幾百個人生產的算不上時裝。我生產的是全世界人接受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