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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說著,立青一步跨進門來,一見兩人,意外地愣在原地。瞿霞說是自己找了立青的區隊長,想聽聽他對教材翻譯上的一些意見。
看到立青不斷地用餘光瞥著立仁,瞿霞說:“要不,你哥倆先談?”
“噢,我沒事,你們談,我還有公務,再見,瞿小姐!”立仁看了立青一眼,走出門去,臉上帶著一絲不甘。
見立仁走了,立青頓時輕鬆了很多,與瞿霞面對面地坐了下來,說道:“這時候談教材是不是晚了點兒?”
“不找這個理由,我能見著你嗎?告訴我,幹嗎總躲著我?”
“我沒躲你。笑話,我幹嗎要躲你……我躲著你了嗎?你覺著我在躲你?”
瞿霞笑笑:“別學你哥哥,立青,你還沒學會撒謊。”
“別把我和他往一塊兒扯。你怎麼會認識他的?進門前我聽你們談笑風生,他就那麼讓你興奮?”
“怎麼,你不舒服了?我就不能認識他?”
“我怕你上當。”
“上什麼當?”
“行了,你說吧,究竟找我什麼事?”
“你哥哥是什麼人,我們非常清楚。正因為如此,瞿恩同志非常關心你的處境。”
“瞿教官,他讓你來的?”
“他不批准,我還不能來看你?”
立青惶恐地打量著周圍,緊張地說道:“別在這兒放電,這兒是部隊。”
“噢,我們的楊少爺不紈絝了?”
“這兒是革命軍隊的黃埔搖籃,沒有少爺,只有戰士。”
“還很是有覺悟了。想過了沒有,畢業後的去向?”
“想有什麼用,由不得你想。”
瞿霞低聲說道:“瞿恩推薦你去葉挺獨立團,正在做工作,你得有精神準備。”
立青一怔,有點意外:“是嗎?”
“覺得意外?”
“我這樣的人材,你們哪找去呀?”
“噢,不內疚了,自我評價還很高。”
“我願意去葉挺獨立團,我理解喜愛這支光榮團隊。你們真的肯要我?”
“即便發生過三二〇那種事,我們一家人也從未對你失去過信心。”
聽到這句話,立青的心裡感動極了。
就在這時,一名軍官走了進來,打斷了二人的談話。立青和瞿霞見狀,簡單聊了一點關於戰術教材的事情,先後離開了。
黃埔三期的軍官生們在操場上一個個筆挺地列隊站立著,今天是屬於他們的節日——他們畢業了。
可出乎立青意料的是,他最終被分到了黨軍第二師第二團做上尉排長。當然,他不會看到在宣佈這條命令的時候,立仁和楚材之間那會意的一笑。
瞿霞對於立青沒有到葉挺獨立團感到非常失望和憤怒,倒是瞿恩說就算立青去了第一軍也不代表從此就決裂了,畢竟現在局面依然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然後,瞿恩又說,組織上決定瞿家三人不日將調往上海組織敵後的工人運動,配合北伐。
畢業當晚,範希亮做東宴請三期六班全體軍官生,當然,穆震方沒能到場。大家都樂得高興,唯有立青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於是大家紛紛打趣著立青,範希亮更是讓立青來作開場白。
立青連連推讓道:“別別別,按等級來,尊卑有序。”
範希亮不依不饒:“你來,就你來,我老範已不再是班長啦!你們說呢——”
大家也跟著起鬨。
立青見狀也不便繼續推辭,站起身來:“那好,咱也就是個執酒令,借範旅長的酒,對各位同窗表一表咱們大家的心意——”
“對!這才像話!”軍官生們都鼓起掌來,人人都目光灼灼地看了過來。
“咱三期六班今兒沒到齊呀,獨獨缺了個老穆。”立青的眼中充滿了感傷。
眾軍官生們面面相覷,連連感慨著。
“花未全開月未圓,不能不是遺憾。甭管他老穆對我楊立青有啥看法,我都難過。”
立青環視一週,又道:“畢竟一口鐵鍋裡盛飯,一隻湯桶裡舀馬勺,一塊爛泥地裡摸爬滾打,一間教室裡聽大課。這是什麼緣分?前世修來的緣分!瞧瞧現在每人領口,少校也好,上尉也好,中尉也罷,都比老穆怎麼樣?都比他花哨,威風凜凜,其實呢,算什麼呀,啊?依我看,一概等如敝屣,視同浮雲。比起咱同窗一場的緣分,統統不算什麼!所以,我提議,為咱同窗一場的緣分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