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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我沒再聽到什麼訊息,可是今天大難臨頭了。我相信,這件事也不能怪默梅爾斯坦。當然,是他簽署的命令,正象他簽署所有其他被遣送的人的命令一樣。但是,事實上我的名字已經被列在黨衛軍開的名單上了。他們既然不能再利用我,又不願強迫我去做什麼事,象上次招待紅十字會的參觀那樣,他們就準備幹掉我。除非是他們能夠把我拉到他們一邊,做他們的工具,也就是充當幫兇之類,否則美國人來到的時候,他們就不會要我這樣的人在身邊。俄國人來到的時候,也是一樣。
通知單是早晨發下來的,那時候娜塔麗剛要去雲母工廠。這種事已經司空見慣,多少早在我們倆意料之中。我提議去找默梅爾斯坦,就說我已經重新考慮了這個問題。這是實話。我向她指出,她還需要為她兒子活下去,我們雖然已經好幾個月沒獲得他的訊息(我們和外界的一切聯絡早已被切斷),但是她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希望他是平安無事的;等到有一天這個漫長的惡夢做醒了,如果居然還能夠活著的話,她會找到他的。
她緊張中微露出恐懼,憂鬱地說(我要在收藏起這幾頁手稿之前,先把這一次簡短的交談記下來):“我不願意,你為了要保護我,把整列火車的猶太人送走。”
“娜塔麗,我原來對默梅爾斯坦就是這樣說的。可是,咱們知道,遣送的人總是要走的。”
“可是,那不是由你經手辦的。”
我感動了。我說:“Ye-boresv‘elva-haros。她向我和其他幾個猶太復國主義者學了一些希伯來語,但是懂的並不多。她迷惑不解地朝我望著。我解釋道:”這是引的猶太教法典裡的句子。有三件事是猶太人在強迫下寧死也不能做的,剛才說的是其中的一件事。寧可被人殺,也不可殺人。“
“我管這個叫普通準則。”
“按照希勒爾的說法,猶太教的全部教義都是普通準則。”
“還有兩件猶太人寧死也不能做的事呢?”
“禮拜偽神,與人通姦。”
她若有所思,然後象蒙娜。麗莎那樣向我笑了笑,就到雲母廠去了。
我猶太人埃倫。傑斯特羅於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在那不勒斯港內一條船上開始記述一次旅程。這條船準備開往巴勒斯坦。沒等到船啟錨,我和我侄女就離開了它,被拘留在錫耶納。我們是在一些地下工作人員的幫助下逃出了法西斯義大利,打算取道葡萄牙回美國的。由於一些不巧的事情和錯誤的判斷,我們被送到了特萊西恩施塔特。
在這裡,我親眼目睹了德國人的野蠻行為和偽善作風,準備用簡單草率的文字記錄那些真實情況。我並沒記下我親眼看到日常生活中的痛苦、兇殘與道德敗壞的幹分之一。然而,特萊西恩斯塔特卻被稱為是一個“模範猶太區”。我所聽到的那些德國人在奧斯威辛等地集中營裡所幹的事,已經超出了人類經驗的範圍。我們已經無法用文字去描寫。所以,我總是用隨時想到的最簡單的詞句,記錄我所聽到的事情。在最近幾世紀內,也許還惟有一個楚西代迪斯那樣的人來敘述這些事情,好讓人們去想象,去相信,去記住它們。或許現在已有一個楚西代迪斯,但我不是他那樣的人。
我現在要去死了。聽說,身體強健的年輕人,到了奧斯威辛,還可以留下來工作,所以我的侄女還可以活下去。我今年已經六十八歲,離聖經上所說的七十歲已所缺無幾。現在我相信,有幾百萬猶太人只活到一半,或者還不到一半應活到的歲數,就已經死在德國人手裡了。其中有上百萬,或者更多的人,肯定都是幼童。
還需要經過一段很長時間,人們才能理解這一件涉及人類本性的事,也就是德國人所幹的這些史無前例的事。這幾張潦潦草草的手稿對當時的真情實況提供了證據,但只是可憐的一鱗半爪。等到國社黨帶來的災禍消逝以後,在歐洲各地都會發現這一類記錄。
我這人對研究猶太法典具有一些悟性,我理解得很快,只是不夠深刻,同時我的文筆是優美的,但不是雄渾有力的。我是一個天才兒童,最引為得意的是少年時代。父母把我從波蘭帶到了美國。我在那裡浪費了我的天賦,去博取那些異教徒的歡心。結果我成了一個叛教者。我徹底拋棄了我的猶太人本色,一心只想仿效其他人,要使他們對我感到滿意。在這方面,我是成功的。我一生中的這一段時期,是從十六歲去紐約那年起,一直到六十六歲來特萊西恩施塔特。我在這兒德國人手裡,又恢復了我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