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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誰都不瞭解。”
“丹頓。謝普可知道。他們一共有八艘戰列艦,全都沉沒了。今後兩年(且不說永久如此),太平洋上是沒有美國的事了。給新加坡派救兵來,就象從瑞士派救兵來一樣不可能,可是——你到底怎麼啦?”
帕米拉。塔茨伯利把她的臉埋在擱在椅背上的一隻手臂彎裡。
“帕米拉!什麼事?”她不回答。“哦,天哪,你是在想念你的美國佬!我為你難受,大姑娘。丹頓當初告訴我的時候,我也想起他來。帕姆,關於傷亡的情況我一點都不知道。你的心上人安然無恙,是有極大可能的。那些軍艦是沉沒在港灣內的,沉沒在淺水裡。”
她還是一句話不說,一動不動。小屋外邊,只聽得雨聲、牛蛙聲和遠處傳來的合唱聲:願上帝保佑,你們快快樂樂,別讓什麼叫各位悶悶不樂——忽然間,就在窗外邊,好象有一個受驚了的瘋子在那兒胡言亂語、在傻笑似的。帕米拉坐直了身子叫了起來。“懊!我的天!那是什麼呀?”
“別怕。那是我們這兒的‘杏猴’。它在樹林裡來來去去。叫聲聽起來很可怕,但它是不傷人的。”
“老天哪,我恨新加坡!就是不打仗我也要恨它。”帕米拉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抹了抹潮潤的額頭。“讓日本人把新加坡拿去吧,拿去了只有好!我要回正屋去了。你沒有問題嗎?你還需要些什麼嗎?”
“我會感到寂寞,可是沒有理由不讓你去開開心。快去吧。”
“開心!我只是不願對主人失禮罷了。他們可能以為我跟一個病人睡在一床了。”
“好吧,那你為什麼不睡過來呀,帕姆?”她朝他瞪了一眼。“真的,這不是很有意思嗎?聖誕節前夜和這一切?記得在蒙瑪特爾度過的聖誕節前夜嗎?那一天,斯魯特和娜塔麗在黎明時分打了一架,這一架真值得大書特書,而我們兩個悄悄溜到了萊哈爾飯店去吃洋蔥湯?”菲爾的小鬍子扭動著,慢慢地露出了一個逗人的怪熟悉的笑容,映著收音機的桔黃色微光,顯得很朦朧。他伸出他那條沒受傷的手臂。“來吧,塔茨伯利。”
“你是頭豬,菲利普,一頭賊性不改的豬,”啪姆的聲音也發抖了,“在巴士底紀念日那天的小小談話中,我罵你的那些話也都罵得對。”
“心肝兒,我出生在一個腐朽的社會里,所以我可能是個腐朽的人——如果‘腐朽的人’這個詞兒講得通的話。我們不要再把過去的爭吵又搬出來,不過你是不是有些前後矛盾?在這社會總崩潰的時候,除了尋歡作樂,還能怎麼樣呢。你自己也相信這個。我是愛逢場作戲的,你卻堅持要戲劇中的愛情。 本性難改啊,錯不了。我愛著你呢。”
“那麼對你的妻子呢?我只是感到好奇,問問罷了。在巴黎,至少你還沒有妻子。”
“心肝兒,我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活著。如果還活著,我希望她正把哪個正在休假的、有資格享樂的漂亮俄國戰士勾上了;話雖這麼說,我不相信她會幹得出來,她比起今天的大多數英國婦女來,還要古板。”
帕米拉一頭衝出門去。
“你該拿把傘呀,”他衝著她的背影叫道。
她拐回來,拿起雨傘就朝外衝。她在黑暗中還沒跨出十步,那猴子幾乎就在她耳邊怪叫起來,讓人聽著血都凝住了。帕米拉輕輕叫了一聲,往前直衝,直撞在一株樹上,樹皮刮破了她的臉,樹枝橫掃過來,打落了她手裡的傘,樹上的雨珠都瀉落在她身上。她把傘揀起來,痴呆地站在那兒,渾身都溼透了。幾乎就在她正前方,她聽到有歌聲送來——只要村裡還有一條小路,總會有一個英國在。可是那一夜是一片漆黑。她本是趁兩場驟雨之間雨勢稍歇的當兒在星光底下尋路而來的。她如今鬧不清楚該怎樣往前走。小路在兩行夾竹桃和熱帶花草之間彎彎曲曲,很是陡峭。
在這一時刻裡,帕米拉的心境大不好受了。她父親的廣播使她灰心喪氣。她本來因為孤單單的一個人,沒人保護,心裡已很不安,現在又聽到從千里外傳來的親人的聲音,就越發使她心裡不安。近來這一陣,日本人在廣播裡用蹩腳的英語發出威脅,她聽了害怕。外邦人帶著喉音的聲音聽起來就象在你面前,真叫人害怕!她幾乎感到有雙指甲粗厚、長滿老繭的手伸過來在扯破她的襯褲,使勁掰開她的兩條大腿。在大難臨頭的那許許多多婦女中,就她知道得最清楚新加坡是多麼不中用。
加上現在魯爾又從謝普那兒聽得了維克多。亨利的那條軍艦已沉沒了!即使亨利死裡逃生,也會重新委派他別的差使。即使她從新加坡脫身出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