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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不容不恕。但於或嫩或柔或尖或細之中,取其一得,即可寬恕其他矣。至於選足一事,如但求窄小,則可一目瞭解。倘欲由粗以及精,盡美而思善,使腳小而不受腳小之累,兼收腳小之用,則又比手更難,皆不可求而可遇者也。其累維何?因腳小而難行,動必扶牆靠壁,此累之在己者也;因腳小而致穢,令人掩鼻攢眉,此累之在人者也。其用維何?瘦欲無形,越看越生憐惜,此用之在日者也;柔若無骨,愈親愈耐撫摩,此用之在夜者也。昔有人謂予曰:“宜興周相國,以千金購一麗人,名為‘抱小姐’,因其腳小之至,寸步難移,每行必須人抱,是以得名。”予曰:“果若是,則一泥塑美人而已矣,數錢可買,奚事千金?”造物生人以足,欲其行也。昔形容女子聘婷者,非曰“步步生金蓮”,即曰“行行如玉立”,皆謂其腳小能行,又復行而入畫,是以可珍可寶,如其小而不行,則與刖足者何異?此小腳之累之不可有也。予遍遊四方,見足之最小而無累,與最小而得用者,莫過於秦之蘭州、晉之大同。蘭州女子之足,大者三寸,小者猶不及焉,又能步履如飛,男子有時追之不及,然去其凌波小襪而撫摩之,猶覺剛柔相半;即有柔若無骨者,然偶見則易,頻遇為難。至大同名妓,則強八皆若是也。與之同榻者,撫及金蓮,令人不忍釋手,覺倚翠偎紅之樂,未有過於此者。向在都門,以此語人,人多不信。一席間擁二妓,一晉一燕,皆無麗色,而足則甚小。予請不信者即而驗之,果覺晉勝於燕,大有剛柔之別。座客無不翻然,而罰不信者以金谷酒數。此言小腳之用之不可無也。噫,豈其娶妻必齊之姜?就地取材,但不失立言之大意而已矣。
驗足之法無他,只在多行幾步,觀其難行易動,察其勉強自然,則思過半矣。直則易動,曲即難行;正則自然,歪即勉強。直而正者,非止美觀便走,亦少穢氣。大約穢氣之生,皆強勉造作之所致也。
○態度
古云:“尤物足以移人。”尤物維何?媚態是已。世人不知,以為美色,烏知顏色雖美,是一物也,烏足移人?加之以態,則物而尤矣。如雲美色即是尤物,即可移人,則今時絹做之美女,畫上之嬌娥,其顏色較之生人,豈止十倍,何以不見移人,而使之害相思成鬱病耶?是知“媚態”二字,必不可少。媚態之在人身,猶火之有焰,燈之有光,珠貝金銀之有寶色,是無形之物,非有形之物也。惟其是物而非物,無形似有形,是以名為“尤物”。尤物者,怪物也,不可解說之事也。凡女子,一見即令人思,思而不能自己,遂至捨命以圖,與生為難者,皆怪物也,皆不可解說之事也。吾於“態”之一字,服天地生人之巧,鬼神體物之工。使以我作天地鬼神,形體吾能賦之,知識我能予之,至於是物而非物,開形似有形之態度,我實不能變之化之,使其自無而有,復自有而無也。態之為物,不特能使美者愈美,豔者愈豔,且能使老者少而媸者妍,無情之事變為有情,使人暗受籠絡而不覺者。女子一有媚態,三四分姿色,便可抵過六七分。試以六七分姿色而無媚態之婦人,與三四分姿色而有媚態之婦人同立一處,則人止愛三四分而不愛六七分,是態度之於顏色,猶不止一倍當兩倍也。試以二三分姿色而無媚態之婦人,與全無姿色而止有媚態之婦人同立一處,或與人各交數言,則人止為媚態所惑,而不為美色所惑,是態度之於顏色,猶不止於以少敵多,且能以無而敵有也。今之女子,每有狀貌姿容一無可取,而能令人思之不倦,甚至捨命相從者,皆“態”之一字之為崇也。是知選貌選姿,總不如選態一著之為要。態自天生,非可強造。強造之態,不能飾美,止能愈增其陋。同一顰也,出於西施則可愛,出於東施則可憎者,天生、強造之別也。相面、相肌、相眉、相眼之法,皆可言傳,獨相態一事,則予心能知之,口實不能言之。口之所能言者,物也,非尤物也。噫,能使人知,而能使人慾言不得,其為物也何知!其為事也何知!豈非天地之間一大怪物,而從古及今,一件解說不來之事乎?
詰予者曰:既為態度立言,又不指人以法,終覺首鼠,盍亦舍精言粗,略示相女者以意乎?予曰:不得已而為言,止有直書所見,聊為榜樣而已。向在維揚,代一貴人相妾。靚妝而至者不一其人,始皆俯首而立,及命之抬頭,一人不作羞容而竟抬;一人嬌羞靦腆,強之數四而後抬;一人初不即抬,及強而後可,先以眼光一瞬,似於看人而實非看人,瞬畢復定而後抬,俟人看畢,復以眼光一瞬而後俯,此即“態”也。記曩時春遊遇雨,避一亭中,見無數女子,妍媸不一,皆踉蹌而至。中一縞衣貧婦,年三十許,人皆趨入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