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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治夏早早的疾病。要他做這家業務的委託人,是他的業已仙逝的老母。
他答應了,這就使得他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因為你不能對死人修改條款。
這一難題還難在——梁秉俊不知道世界上是否確有這樣的名醫。如果你找不到,你無法確知是你的功夫下的不夠,還是世上本來就查無此人。於是,你就註定了要馬不停蹄地找下去,幾乎沒有終結。
退一萬步講,即使你找到了一個醫生,你能否知道他就是最好?在他之上,還有無更高層次的醫生?因為你的不確定,你就無法有勝利的喜悅,你怕自己的尋覓之中,失卻了最重要的人物。
這和尋找罪犯,太不相同了。犯了一樁罪,那是一個過去時,無論案情多麼複雜,找到就是找到,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你的目的和過程都是清楚和固定的。但一個醫生的療效,你如何能預知?
最最要命的是,他手中的時間很有限。你不知道夏早早能支撐多長時間,也許,你正在苦苦追索的過程中,小姑娘已經駕鶴西行。那樣,你哪怕尋到了再世華倫,也無法把那朵凋謝的生命再串成花蕾。
所以,梁秉俊只好對自己笑了又笑。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吧。他要換一種新的思維來大海撈針了,而且你還不知道這根針到底有沒有?就是有,是不是在這片海中?
他到全國著名的醫院的病房,查詢同夏早早疾病類似的疾病,然後,追蹤這些病人的下落。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死人。他於是深切地明白了鍾百行先生為什麼萌發了匪夷所思的“血玲瓏”。幾乎所有的病人,在發病後很快就死了,沒死的也是奄奄一息。他本來以為追蹤這些病人是一件很費時間的事情,後來才發現小題大作了。你只要透過某種手段找到了病人的下落,把電話打給他們的家屬,然後報出你要找的人名姓,通常電話會在第一個十秒內就被狠狠地結束通話。“他已經不在了……”
梁秉俊很為自己打擾了死者家屬的安寧而不安,但他只有硬著頭皮一個個地打擾下去,直到自己麻木,不再認為這是打擾,覺得這是正常交往。但失望的情緒總是很清醒,不斷地累積。或者說,他的工作越接近尾聲,他的失望就越濃厚,精神就越苦惱。
不行。不能按這條路數走下去了。你尋查到的每一條小徑,彎彎曲曲,但都通往墳墓。
不沿著這條路走,你往哪裡尋找?
華佗的嫡傳弟子們,你們都在哪裡藏著?還是你們根本就沒有出世?
梁秉俊到底不是一般人,在痛苦的反思以後,他決定放棄自己貪大求洋的路線。他要到民間尋求新的力量。既然已知的醫學世界,只能對此長嘆,也許,在廣闊的草莽之中,生長著奇異的藥草或是某種古怪的動物,可以醫此絕症呢?
思路轉換之後,整個方向就變了。首先,他不再侷限在內科、外科、血液科這些西醫的範疇之內,開始尋找無名雜症。其實病這個東西,原本就是一派混飩,醫治的人為了自己的方便,才把它硬性地截開,有了種種的明確分工。它原本就是一團糟,人是一個整體。當一盆水渾濁的時候,從哪裡舀出來,都是不透明的。
這下,就更難了。梁秉俊在城市和鄉村之間遊走,逢人就打探哪裡有治怪病的高手。只要聽到某地有醫家,就不遠千里地慕名而去。有時到了荒郊野嶺,費盡千辛萬苦,見到的卻是一個神漢狐仙。就這梁秉使也不敢怠慢,常常是細細尋訪,祈望能有意外的發現。可惜,手到病除的傳說很多,能證明的很少。就是有一兩個人信誓旦旦地說他的病,就是某某大師治好的,梁秉俊一落實,才發覺那都是偶合,瞎貓碰上死耗子,做不得數的。
時光流逝,老母的囑託成了懸案,梁秉俊一顆心始終放不下。他過一段時間,就會往回春醫院打個電話,甩下一句:“我找夏早早。”接電話的人說:“好啦,您等著啊,我這就給您叫去。”當那人一走,梁秉俊就把話筒放下了。他證實那個小姑娘還活在世上,就達到了目的。後來,當他越來越深入地介入了“血玲瓏”的行動計劃之後,他就更把尋找神醫,當成了最大的嗜好。
有一天,他在長途汽車上,聽到一位乘客對另一位乘客說:“我知道一位神醫。”
梁秉俊立刻把耳朵內的神經,像雷達一般,轉向了這位滿臉絡腮鬍子看起來髒兮兮的乘客。雖然他的心裡,對神醫已經麻木。
絡腮鬍子旁邊的禿頂男人說:“這年頭,神醫多了去了。”
梁秉俊暗暗贊同禿頂的話,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認真地接收絡腮鬍子的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