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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姓封王,在哪個朝代都不多。
本朝也只有一個江南的姚氏,一個西北的郭氏。
吳興郡王姚無忌雖然取名有些橫,言行舉止也多豪放,容貌卻是生得斯文儒雅。
待賓主落座,姚無忌揚眉笑道:“池郎來江南這麼久,踏足烏程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這回可真教我這王府蓬蓽生輝!”
池長庭聽得心中突了一下,感覺有些古怪。
開場不提正事,也許是為了壓一壓他的氣勢,可姚無忌說的這幾句話雖然帶了些擠兌,細聽之下,卻是輕飄飄的,毫無內容可言。
池長庭神色不動,卻心頭念轉,很快從袖中取出信封,遞出,道:“這封信,郡王可認得?”
姚無忌含笑等著左右呈上信件,拆開,目光掃了一遍,哈哈一笑,彈了彈信紙,道:“池郎這回來得正巧,前日新酒釀成,今夜吾與池郎不醉不歸!”
將信紙隨手一揉,漫不經心道:“其餘事,待為池郎接風之後再談!”
池長庭看著他手裡揉成一團的信紙,眸光微沉。
……
池長庭前腳剛走,後腳便急匆匆走進來一名青年,還沒站定,就迫不及待問道:“父親,池長庭是不是抓到我的人了?”
姚無忌臉上的笑容陡然一收,臉色瞬間沉下,將手中信箋拍在桌上。
“你看看,這是誰的筆跡?”姚無忌冷冷道。
青年展開一看,搖頭:“不認得——池長庭是因為女兒失蹤了來的?這麼說他沒抓到我派去的人?”
姚無忌沒有理他,詢問左右:“十七郎回府沒?”
左右答道:“不曾回府。”
姚無忌沉吟片刻,吩咐道:“把十七郎身邊伺候的人都帶過來!”
青年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問道:“父親覺得是十七乾的?他寫這封信把池長庭引來做什麼?”
姚無忌站起身,冷冷一笑,道:“不管是誰做的,要做什麼,池長庭既然來了,可就由不得他了!”
……
池棠抬頭看了看天色,估摸著大約申時過半的樣子。
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個季節,不到酉時天就黑了,如果天黑前她不能走出這座山……
池棠打了個冷顫,不敢再想下去。
可環顧四周,仍舊不知往哪個方向走。
她已經在這座山裡轉了兩個多時辰了。
辰時,她放倒秦歸離開,自信地找準了回吳縣的方向,可是走了一陣後,便迷迷糊糊進了山區。
原以為穿過攔路的兩座山,就可以繼續往吳縣方向走,沒想到進山沒多久,她就迷路了。
更令人絕望的是,走了這麼久,她竟然連一個人都沒遇上,真不知道秦歸怎麼會在這麼荒無人煙的地方有一座房子。
池棠一邊走,一邊抬頭望天,企圖能找出點線索來。
中午吃了兩個路邊的野果,可大概走路多了,這會兒又餓了;裙襬衣袖被橫生的枝葉勾得破破爛爛,腳上的繡花軟鞋根本不能拿來走山路,到如今,每一步落下去,池棠都覺腳心疼得不行。
可她半刻也不敢停留,哪怕橫衝直撞,也要繼續走著。
只有走著,才感覺還有希望離開這裡。
但這種感覺畢竟沒什麼依據,眼看天色暗了下來,池棠還是被困在山裡。
一陣夜風吹來,瑟瑟發抖。
儘管咬緊牙關,池棠還是後悔了。
留在秦歸家裡,至少還是安全的……
就在她幾乎絕望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感動了哪位路過的神仙,她突然聽到了人聲。
隔了重重山石和樹木,遙遠而模糊,但確確實實是人說話的聲音。
池棠大喜過望,正要出聲喊人,張了口,卻又猶豫地閉上了。
不知怎麼,她平時看誰都像好人,這會兒卻忍不住疑神疑鬼,看誰都像壞人。
現在荒郊野外的,萬一遇上的是壞人,不是比沒遇上人更可怕?
池棠咬著唇掙扎的時候,人聲彷彿遠了些,她心裡一急,也不喊人,只悄悄跟了上去……
……
申時五刻,夕照猶暖。
玄袍皂靴,拂過石階枯草,李儼負手立在門口往裡看,眸光清冷,依稀肅殺。
“池長庭的女兒真的被藏在這兒?”商陸一邊看著院子裡忙活的侍衛,一邊好奇問道。
“或許。”李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