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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犁來。
所謂的木犁,全身上下都是木製,根本就沒有半件鐵器,連犁頭都是木頭刨削出來的。吳狄伸手抓了塊泥土,發現泥土雖然已經化凍,但入手卻還是有些硬實,看著如此簡陋的木犁,又看看如此堅硬的土地,吳狄真難想象,這古代的百姓,到底是用怎樣一種堅韌不拔的信念來堅守在這塊貧瘠的土地上。
“龐車!去,拉犁!”吳狄將木犁擺正,伸腳踩住在犁把上,而龐車也自然二話不說,套起索子便拉。
龐車拉犁,那自然是走得飛快,不過十息的功夫便在這薄田兩隴之間走了個來回。吳狄放下木犁細細檢視犁出的淺溝,算是對這木犁的效用大致有了個瞭解,這才招手喚過已經傻眼的村正問道:“老村正,眼下村裡可用的都是這種木犁?”
“啊!呃!嗯!”老村正被問得一呆,不知如何回答,到是他身旁的那個獨臂青年卻是伶俐,上前答道:“回君上話,村裡還有一種石犁!”
“哦!石犁?取來我看!”吳狄大,不該呀!怎麼有了石犁,卻還用木犁?
青年急忙跑去田間取了兩架石犁回來,只見他指著其中一架木色尚新的石犁道:“這是小人去歲幫村正做的。”
吳狄好之下,蹲下身來仔細觀察,雖然這石犁不過就是把犁頭部分換成了一塊打磨過的石頭,但就吳狄看來,這也算得上是一種技術創新了:“這是你做的?”
那獨臂青年答道:“君上,小人前幾年曾在公子虔將軍麾下效力,到過魏境,見過魏人用這石犁耕田,卸甲之後,便尋思可否效仿!”
“好!”吳狄一聽這青年居然只是見人用過便有這個心思複製了出來,而且此人還是大哥昔日麾下的軍士,當下笑道:“效仿的好!你叫甚名字?”
“回君上,小人名叫王郅!”獨臂青年單臂擊胸,卻是行了一個秦軍軍禮。
吳狄看得眼前一熱,也自回了一個秦軍軍禮,然後卻見隨在一旁的數十村民,竟然其中有半數男丁也是單臂擊胸回禮。想不到這麼一個小小村落,竟然有半數男人都曾經當過兵,這顯然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退伍軍人安置村。又抬頭望了望這片被兩座矮山環繞,一條小河橫穿而過的山谷,以及谷地中這片怕有百十公頃的薄田,吳狄只感覺腦中一熱,卻是突然有了個想法。
“好!好王郅!”吳狄幾步上前拍了拍王郅的肩膀,又向老村吩咐道:“村正,且召集村裡人手,收了今日活計!將村人匯聚一堂,本公子有要事相商!”
“嗨!”老村正擊胸一禮,向身後村民揚聲道:“君上有命,歇活歸家咧!”
一行人來至村裡,早有吳伯將白荷安置在了村長家中。吳狄步行入村,卻見這村落建築在一處靠山的山陽地上,全村老幼近三百口人,竟然只有稀稀落落的三、四十棟泥牆土屋。即便是村正家中正房的房頂上也無片瓦,只有糊了一層黃泥的茅草。
如此房屋,怎能熬過去年冬天的嚴寒,和今年早春的兩場大雪?
村正房中無窗,自然是不能作為議事之地,所以只有讓吳伯在院落當中擺上地席,待村正尋來十數位村老來後,吳狄已在心中計劃揣思了幾個來回。
眾人坐定,吳狄便開口問道:“老村正,這村中耕地幾何?壯丁幾何?”
老村正做答道:“村中耕地共有三百六十餘畝,其中好田只有百畝,其餘皆是薄田。另有壯丁四十三人,殘丁三十五人,婦人近百五十口,幼童五十餘。”
殘丁也就是王郅這樣的傷殘軍人,一個三百人的村落,竟然就是一個男少女多的局面,這也怪不得古代人推崇三妻四妾了。
吳狄聽了之後,心中自有計較,再問道:“田產如何?稅賦多少?”
老村正也不細想,張口便答:“好田若是天佑,至秋每畝可打兩擔糧食,薄田可得一擔有餘。稅賦向來便是五五,大前年夏澇,老君上便減免了一成,至今按的是四六。”
聽了這話,吳狄釋然。本來吳狄就知道古代的稅賦之重,這秦國的稅賦看起來還不算過於苛刻,其時雖然秦國的律法還認可則井田制度,並且一些偏遠地方的領主、國主和掌又土地的貴族們已然在實行著井田制度,購買大量的奴隸的耕作。但在一些土地條件比較好的地方,井田制度基本已經逐漸的被自然廢除,原因是實行井田制的土地出產與讓領地庶民自由耕作的土地出產,兩者之間的差距根本是不成比例的。日後商鞅變法中的“廢井田,開阡陌”不過是將這個井田制度在法律條文中完全的廢除,近而提出了一種更為先進的農耕制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