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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辨不出方向,只是一味狂奔飛馳,只盼能奔到天邊,奔到地頭,尋一個地洞,把自己埋在裡面。
他腳下不辨高低,心中不知去處,一口氣奔跑了一二十里,左眼眶鮮血順著指縫流下來,將身上衣襟染紅了一大片,但是他仍舊無休無止地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遠,終於失血太多,腳下一虛,翻身栽倒在地上。
他咬咬牙,支撐著想爬起來,但混身使不出一點力道,才撐起半個身子,手一酸,重又跌臥下去,這時候,他心裡只有茫茫然一片空虛,腦椿中慘白淆亂,像有無數銀蛇亂鑽,也像有千萬顆金星在閃爍,心潮更似被狂風掀動的海浪,此起彼伏,一層接著一層,一層退去又湧過來一層,兩側“太陽穴”上劇烈的跳動,就像被兩柄鐵錘在重重敲擊,喉乾舌燥,心口如火似的灼熱,最後,終於昏昏沉沉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經過了多麼漫長一段時間,唐百州忽被一種冰涼的感觸刺激得清醒過來,睜開僅餘的一隻右眼,見自己仰臥在一群亂山之中,天上烏雲密佈,下著傾盆般的大雨,身上衣履全溼,臥身處也是泥濘不堪,不過,左眼創處卻似乎痛得輕多了,直亦已經止住,只是身上乏力,依然如前。
求生的本能是與身俱賦的,唐百州經過了這一陣長時間的昏迷,心境也稍為平靜,清醒後的第一個心願,便是張開嘴承受那些清涼的雨水,他倒是無意立刻尋一個地方避雨,因為躺在那泥濘的水塘中,反使他有一種舒暢的快感。於是,他又閉上右眼,放鬆了全身肌肉,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嚥著雨水。
喉是不幹了,心裡也不覺得灼熱了,因此他又有了第二個心願:得替左眼上點藥才好。
豪雨仍然沒有停止的意思,他拍起頭瞧了瞧四周,見這兒是一處幽靜的山谷,三面全是絕嶺,只餘正西一面有一處極為狹小的穀道,而且,這山勢也甚是奇特,四處絕壁,居然光滑平整,一樣高低,一樣寬廣,整整齊齊,湊成了一個形如方盒的盆地。
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到這地方來的,如果不是適巧從正西那一處穀道繞進來,只憑這幾處高約百丈的暗壁,只怕縱然插翅,也難飛渡。
但這時候他並沒有心情來審查地勢,看看置身處距離北面山壁最近,便鼓足了渾身勁力,手腳並用,一步一步爬了過去。
他真是虛弱得可怕,爬了數丈,又倒在雨地裡喘氣,也許是血流得太多了,又經過遙遠一段奔跑,使得本來健壯的身體,竟用不出半點勁力,好不容易歇歇爬爬,爬到了山壁下,卻又找不到一處足以容身的洞穴,他繼續沿著山壁爬著,拼著最後一點力氣,找到一株斜生在壁間的大松樹下面,盤膝坐好,從身上掏出療傷的藥丸,吞了幾粒,又化開幾粒,敷在左眼眶上,撕下一片衣襟包住,便依在山壁上喘息不已。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喘息稍好,雨也略停,他這才輕輕提氣,行功打坐,一個周天運轉之後,身上勁道已恢復了一部份,傷處疼痛也好多了。他站起來,略為舒展一會拳腳,卻感腹飢異常,其實他自己不知道,已在這幽谷之中,昏睡了兩天三夜,這麼長一段時間粒米未進,又在傷後失血之際,能不餓嗎?
但此時雨勢雖止,放眼四周,除了矮松叢草,卻並沒有可供食用的果樹,大雨之後,遍地泥濘,更找不到野兔小獸,何況,即使能獵得野物,他此時身邊火種潮溼,沒有辦法生火,也不能生吞活剝,嚥下肚去,這卻如何是好呢?
他委實又餓極了,便在身側泥地上胡亂掘些草根,就著雨水洗滌乾淨,嚼著充飢,這時候真所謂“飢不擇食”,一口氣吃了十來根草根,非但不覺得澀口,而且倒像清香甜脆,分外美味。食罷精力漸復,求生之念更增,當下沿著山壁,緩緩尋覓棲身之處,皆因他身上衣衫盡溼,必須得找個地方,弄乾火種,生火烘烤溼衣。
仰望天空,濃雲已逝,根據日影觀測,大約總在辰末巳初光景,唐百州更不怠慢,抖擻精神,沿壁搜尋。
剛走出十餘丈遠,果在一處峭壁間發現了一個極為隱蔽的洞口,這山洞約有四五尺高,恰恰隱在兩叢矮樹後面,本不易被人查覺,唐百州因為行得緩慢,又全神貫注在找尋洞穴,手裡提著長劍,隨處亂探亂刺,無意間倒發現了這個所在,急忙蹲身拂開樹枝,向洞裡一望,不由又洩了氣,原來這山洞不過五尺高下,倒有尺許積著泥水,就算鑽進去,又在那裡歇腳容身呢?
可是,他又住前後找了頓飯之久,除了這一個山洞,就再也沒有第二個洞穴可資利用,他懊喪的又回到洞口,俯身向洞中詳細張望,石洞中黑黝黝的,深不見底,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