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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握著那柄尚在滴血的三稜軍刺,微微顫抖著身體,用滿是恐懼的眼睛,死死盯著這隻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可怕生物。掛在牛頭上的平民屍體早已沒有了之前的完整。在來回頻繁的衝擊與碰撞中,屍體上的各種器官與肌肉也紛紛剝落。加上白牛那種近乎瘋狂的攻擊,使得整具屍體除了被巨大牛角從中段穿透的那部分外,其餘的,已經變成一縷縷散亂的肌肉和韌帶。至於那張原本覆蓋在其身體表面的光滑面板,就好像是一件裂開無數大小破洞的廢舊衣裳。短暫的活動,給雷成近乎僵死的身體重新帶來的活力。只見他微微弓起身體,腳尖也慢慢插進碎石堆的下方,與堅硬的地面碰觸在一起,隨時準備蓄勢待發。只有眼睛仍舊保持著與之前同樣的警惕,時刻捕捉著最適合自己出手的機會。槍彈與軍刺造成的傷害,顯然對白牛沒有多少影響。望著面前依託牆角頑抗的軍人,白牛眼中閃過一絲嘲弄般的色彩。仰起碩大的牛頭,將角尖正對的方向朝右面狠狠一甩,只聽“嘭——”的一聲響,懸掛在其上平民屍體頂端的頭顱,被重重砸在堅硬的水泥牆壁上,炸裂成數塊混雜著白色腦漿與腥紅血液的骯髒碎片。雷成一怔,手上的力道也隨之慢了幾分。就在這一瞬間,白牛粗壯有力的兩條後蹄突然猛一頓地,以迅弛電疾般的速度,帶著無可阻擋的強大力量,朝著廢墟角落裡苦苦支撐的軍人衝撞而去。這一切來的實在太突然,突然得令雷成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他只能憑著本能從自己潛伏已久的瓦礫堆中一躍而起,緊緊握住手槍的託柄,向白牛的所在位置拼命奔去。
一百五十米,已經進入了手槍的有效射程。可是雷成知道,普通的射擊,對於這頭恐怖的白牛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效果。他必須縮小這段看似極短,其實卻無比漫長的距離。牆角里的軍人已經看到了飛掠而來的雷成身影,可是現在他已經根本無暇顧及。白牛與他之間的距離實在太短,以至於他根本無法作出任何迴避動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對懸掛著平民殘破屍首的鋒利牛角,毫無遲滯地狠狠鑽透自己單薄的身體,重重插進了已經被鮮血完全浸透的厚重牆壁。“啊——”這是瀕死前的慘叫,也是絕望中能夠發出的最後呼喊。其中攙雜著對生命的渴望,對死亡的不甘。更多的,則是對同伴的告誡與警示。這一擊的力量實在太大,白牛的角尖深插在牆壁的縫隙間一時無法拔出。它惱怒地左右搖晃著巨大的牛首,用這樣的方法擴大著牆壁間的裂縫。同時,也在撕裂著軍人身體內的所有骨胳與肌肉。他在發冷,大量流失的血液使嘴唇變得青紫。神經末梢的刺激使身體一直保持著那種莫名的顫抖。原本凸現在手臂表面的靜脈血管也完全潛埋到了肌肉之中。那種發自體被最深處的劇烈陣痛,好像一隻最可怕的魔鬼,猙獰地笑著,大口吞噬著他腦海中最後的清明和意志。看著已經抵進自己腹部一半的巨大牛頭,還有從傷口邊緣處被擠壓而出的一段腸子。軍人清楚的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距離完全死亡還有多少時間?一分鐘?兩分鐘?或者,更多?
問題的答案軍人並不知道。他只想在自己死前,最後在作點有用的事。至少,對別人有所幫助吧!
只見他艱難地將軍刺高高揚起,雙手緊緊捏攏之後,拼盡死亡前所剩的最後一點力氣,將鋒利的刺尖向胸前那隻充滿殘忍和瘋狂的牛眼狠狠插下。頓時,一聲劇烈無比的慘嚎,從白牛那粗大無比的喉間迸發出來。
雷成心中一緊,連忙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幾秒鐘後,當他衝到白牛側面時,只看到那隻往上抬起的碩大左眼中,一把近半米長的三稜軍刺已經沒入了柄端。此時的白牛,最弱、最慘。同時,也最強、最瘋狂。雷成絲毫沒有遲疑,雙手舉起槍托,把烏黑的槍口死死瞄準白牛雙眼間那塊不大的三角地帶,在內心巨大的恐懼與殺戮瞬間的快感中狠狠扣下了板機。只聽得四聲清脆的槍響後,眉間赫然多了幾個混圓孔洞的白牛,終於在這片滿是鮮血和碎肉的狼籍之地上,轟然倒下了自己沉重的身影。
第2節 獅子
軍人已經死了。從其腹部直插而入的牛角,將柔軟的肌肉自下至上撕開一道可怕的裂口。破碎的臟器、骨片、肉末在體液與鮮血的沖刷下,無可抑制地流淌出來。把構成生命的最基本部分絲毫沒有遲滯地摗走。只留下一具殘破不堪,幾乎連面容也無法分清的冰冷屍體。雷成僅僅只注視了片刻死去的軍人,便抽出牛眼中的刺刀,擦掉鮮血轉身朝著超市跑去。倒不是因為他天生冷血沒有感情,而是這樣的慘狀實在看得太多。以至於應有的激動與哭泣,早已被淡淡的冷漠和茫然所代替。超市的大門並沒有鎖,僅僅只是用一道拉門將之封住。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