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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我口乾我目澀我頭暈我四肢無力我心事重重。我無力地躺下來,棄兒般的感覺又直逼上來。我看見座座峻峭的高樓大廈如巨大的斷劍衝刺天空,黑黢的夜空中,斷劍劍刃透射出縷縷寒光,我感到它們隨時有可能傾覆下來,將我剁成肉泥。出我木然地從兜裡取出幾封信,細細品味著來自遙遠的關切。賈衛東和趙衛彪合寫的那幾首詩讓我心潮起伏,感喟萬分,不禁驚歎他那“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一般的氣勢。我無邊無際的悲哀,在我腦海中堆積、萌動、膨脹、旋轉、流瀉、奔騰、咆哮,漸漸地,我的悲哀化作了難以抑制的迷惘。人一旦迷惘就會傷心,一旦傷心就會絕望,絕望最終會化為憤怒,憤怒就會出詩人:�〖JZ(Z〗
多少次夢中見到你�醒來後卻茫然面對四壁�我失去的不只是過去�我得到的卻一直是空虛�看他們一個個活得可以�我的頭卻埋得很低很低��我上不了天堂我下不了地獄�我抓不住權力我搶不到商品�我遊不到岸邊我沉不下海底�我堅銳不起來我陽萎不下去�我咬牙切齒我憂鬱難離�我的心被判了無期徒刑�我的呼吸還有什麼意義�
三十三
我仍然逃不脫乘興而去鎩羽而歸的命運。我再一次垂頭喪氣地走出深紡大廈人才交流中心,在不遠處一雜貨店買了瓶冰鎮礦泉水心灰意冷地喝,忽然間發現面前的電線杆子上貼著一張廣告招貼,紙不大,上面是影印機印的蠅頭小字:“代辦各種證件,立等可取,質量可靠,價格合理,解您燃眉之急!聯絡傳呼××××××。”�
我心頭一亮,想起一月前剛到深圳人才智力市場時那個湖南小夥子對我的指點,想起因文憑不硬在市場中屢屢遭受的挫折,不禁一陣竊喜,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這可是違法行為!但違法的事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地球照樣旋轉、街市依舊太平,何況我的主觀願望和目的只是找個立錐之地——目的說明手段正當嘛!竊書不為偷,買張假文憑能叫偷嗎——讀書人的事能叫偷麼?譬如、姑且、即使、縱然、斗膽、就算、豁出去了、退一萬步、退一萬零一步說,這叫做所謂的“偷”——偷的人還少麼?——別人偷得,我就“偷”不得麼?我就是這樣說服了自己骨子裡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和正義感的。我抄下號碼,找了個僻靜處打了尋呼機,果然不出二十秒中電話鈴聲就響了。�
“請問先生辦證件嗎?”一個神秘而低沉的男人聲音。�
“你們可以辦什麼證件?”我迫不及待地問。�
“所有證件。身份證、邊境證、港澳同胞探親證、護照、鑑證、文憑、記者證、軍人證、警官證、工商執照、稅務登記證、衛生許可證、軍車執照、結婚證、離婚證、計劃生育證、榮譽證……嗨,你要辦什麼證?”�
“文憑?貴嗎?”�
“什麼學校?”�
“北京大學,北京外語學院也行。”�
“嗬,名牌大學,行!1000元一個。”�
“1000元!太貴了,算了。”�
“我們是鐳射排版,電腦製作,打鋼印,還帶防偽標記,一模一樣不差毫釐……”�
“太貴了,我沒那麼多錢,我連工作都還沒找到,算了。”�
“嗨,那你說多少錢,總不能讓我們虧本,我們成本很高,又擔風險,800元怎麼樣?”�
“800跟1000有什麼差別?算了。”�
“嗨,先生,別掛嘛,那你說多少錢?”�
“300元。”我居然也說得出口。�
“什麼?300元,開玩笑!700元。”�
“280元,這裡還有幾張同類廣告呢。”我提醒那文憑販子。�
“600元。”�
“250元。”我就不相信買的真不如賣的精,來吧!�
“500元。”�
“200元。”�
“好啦,好啦,別再減啦!200元好啦,你真行,沒得賺啦。”他嗷嗷直叫。�
“那我到哪兒找你呢?”�
“你有現成的一寸照片嗎?”�
“有。”�
“帶上,身份證也帶上。”�
“身份證?為什麼要帶這玩意?”�
“廢話,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警察?我們只給外地人辦。你穿什麼衣服?戴眼鏡沒有?你貴姓?”�
“我姓李,白色體恤,灰西褲,戴眼鏡,夾一皮包,尖嘴猴腮,瘦骨嶙峋,營良不良——長得就跟演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