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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人口爆炸,這種行為正在變成一個前所未有的聚集,龐大的人群正日以繼夜向河邊趕來。
說什麼要把自己的生命白始至終依傍著恆河,實際上是畢其一生不留任何餘地地糟影故亙河。我忿恨地想,早年恆河還清,尚能照見人臉的時候,人們至少還會懂得一一點羞恥吧,現在在恆河眼中,這群每天早晨破衣爛衫地一個勁)曰卜汙一,長時間擁塞在河邊等死,死了後還要把生命的殘渣丟在河水中飄蕩、炫耀的人,到底算提川.麼?我知誼一定會有人向我解釋一個天天被河水洗滌的民族多麼千淨,一個在晨霧中男女共浴的圖景多麼具有詩意,而一種古老的文明習慣又多麼需要尊重。這止如一直有人勸我,寫得輕鬆愉快一點吧,別共閉呂麼較勁、那麼沉重。對這一切解釋和勸說我全然拒絕。今後哪怕有千條理由讓我來說幾句“恆河晨浴”的美麗,我的回答是:眼睛不答應,良知不答應。我在那裡看到的不是一個落後的風俗,而是一場人類的悲劇,因此不能不較勁,不能不沉重。
惡濁的煙塵全都融人了晨霧,恆河彼岸上方,隱隱約約的紅光托出一輪旭日,沒有耀眼的光亮,只是安靜上升。我看著旭日暗想,對人類,它還有多少耐心?
陽光照到岸上,突然發現,河邊最靠近水面的水泥高臺上,竟然坐著一個用白布緊包全身、只露臉面的女子,她毫無表清,連眼睛也不轉一轉,像泥塑木雕一般坐在冷峭的晨風中。更讓我們吃驚的是:她既不像日本女子,也不像韓國女子,而分明是一箇中國女子l 估計是一個華僑.不知來自何方。
一定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吧,或作出了決絕的選擇?我們找不到任何理由呼喊她或靠近她,而只是齊齊地抬頭看著她,希望她能看見我們,讓我們幫她一點什麼。我們心裡都在呼喊:回去吧,這哪裡是你來的地方了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瓦拉納西,夜宿TajC 朋ge 、旅館
菩提樹和潤窟
到了瓦拉納西,朝北拐向尼泊爾已經很方便。但在鹿野苑產生了一個願望,很想再東行二百多公里,去看看那棵菩提樹。菩提樹的所在叫菩提迎耶,理所當然也是一座聖城。
我當然知道現在能看到的菩提樹已不是兩幹五百多年前的那一棵,但地點應該不錯。
更重要的是,我想走一走釋跡牟尼悟道後走向講壇的這條路。二百多公里,他走了多久?草樹田禾早已改樣,但山丘巨石不會大變,估計會有一些特殊的感受。從瓦拉納西到菩提迎耶,先走一條東南方向的路,臨近菩提趣耶時再往東轉。出發前向過當地司機,說開車需要十一個小時。二百多公里需要十一小時?這會是一條什麼路?
待到開出去才明白,那實在是一個極端艱難的行程。窄路,全是坑坑窪窪,車子一動就瘋狂顛簸,但獲得顛簸的機會很少,因為前後左右全被各色嚴重超載的貨車堵住。
好不容易爬到稍稍空疏的地方.立即冒出大批乞丐狠命地敲我們的車窗。荒村蕭疏、黃塵滿天,轉眼一看,幾個一絲不掛的男子臉無表情地在路邊疾行,這是當地另一種宗教的信徒,幾百年來一直如此,並不是時髦的遊戲。幸好,向東一拐快到菩提邊耶的時候,由於脫離了交通幹道,一切好了起來。路像路,樹像樹,田像田,我們一陣輕鬆,直奔而去。
菩提迎耶很熱鬧,世界各地的朝聖者摩肩接踵。滿街都是銷售佛教文物的小攤,其中比較有價值的大多來自西藏。很多歐美人士披著架裝、光著頭、握著佛珠在街上晃悠,看起來非常有趣。
且慢東張西望,先去大菩提寺(M 曲a 腸dhi )。脫鞋處離寺門還有一段距離,需要走過一段馬路,多數人脫鞋穿襪而行,少數人完全赤腳,我想在這裡還是赤腳為好,便把鞋襪一起脫了,向寺門走去。
進寺門有臺階向_匕迎面便是氣勢不凡的大菩提寺主體建築。這個建築現在一色淨灰。直線斜上,雕飾精雅,如一座穩健挺拔的柱形方臺。門戶上方,一排古樸的佛像,進得內殿,則是一尊金佛。
我在金佛前即拜如儀,然後出門繞寺而行,在後面看到了那棵菩提樹。
菩提樹巨大茂盛,樹蓋直徑近二十米,樹幹上有金飾,樹下有兩層圍欄,裡裡夕砂卜坐滿了虔誠的人。內層有考究的石圍柱,裡邊只能坐二十來人。佛教本性安靜,這裡也不存在任何爭擠。我與李輝刁、姐在石圍欄門口看,居然正多子有兩個空位,便走進去坐了下來。我閉上眼,回想著佛祖在這裡參悟的幾項要諦,心頭立即變得清淨。
站起身出來,編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