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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想的不等於嘴上說的,嘴上說的不等於手中做的,殺人越貨還要姿態聖母,看見男人走不動腿還要白蓮花。具體參考你喬姑姑。”
“哦。”景泰藍歡喜,“以後我可以這麼罵她嗎? qiaoyurun,bitchisbitch!”
“錯,是yurun qiao,bitchisbitch!”太史闌糾正。
“哦。”景泰藍手指抵在酒渦上,笑呵呵地道,“麻麻,全是這個英語,喬姑姑聽不懂呀,我可不可以這麼說:喬姑姑,你個bitch,做得很好,沒人比你更bitch了,下次你再這麼bitch,我就 fuck you!”
“很好。”太史闌贊,“舉一反三,有長進!”
容楚咳得連茶葉沫子都險些吞下去。
“你這是哪國語言?”
“英國。”
“沒聽過,是南洋諸國之一嗎?”
“你沒聽過的多了。”
“fuck you什麼意思?”
“對對方進行誠摯問候。”
“是滾你媽蛋的意思吧?”
“太客氣了。”
“你怎麼給孩子教這些村俗之語?”容楚皺眉,“你忘記他的身份?”
“身份是什麼?”太史闌若無其事翻開一本書,“聽過這麼一句名言沒有?”她平板板背誦,“我們生來世上,只為了縱情歡笑,痛快發洩,舒暢流淚,放聲吶喊。而這世界要做的,是讓我們漸漸忘記這些,哭不是哭,笑不成笑。別忘記,在成為權力和現實的奴隸之前,我們首先是人。”
“這是誰的名言?”容楚思考,心想他怎麼沒看過?
“太史闌。”
容楚笑了。
他舒舒服服向後一靠,眯著眼睛,懶洋洋道:“這裡也有句名言,說給你聽:強大的皇朝,從來都為男人創造,沒有女人躋身之地。並不是男人一定比女人強大,而是在權力面前,他們比女人更清醒,更冷酷,更無情地選擇有利於自己的那一方,當女人還在為奴隸們流淚時,他們已經將人們變成奴隸。”
“這是誰的話?”
太史闌等著那句“容楚”的答案,容楚卻輕輕笑了。
“一個女人。”他若有深意地瞟了景泰藍一眼,“這是她的前半段話,後來她用實際行動,將這話的後半段補齊。所以有些事我覺得很有意思——有些人天生就是敵人,我想,你們會碰見的。”
景泰藍咬著手指頭,眼珠子骨碌碌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咕噥道:“我還是喜歡麻麻的話……”
太史闌毫無表情,變戲法似地找出一本書,道:“歷史課。”
已經昏昏欲睡的容楚眼睛一睜——她懂南齊歷史?
雖然沒有問過她的來歷,但他隱隱覺得,她不是南齊人,甚至也不是大燕大荒東堂東番以及這世上任何一個國家的人,她的思想和言論,有時尖銳有時寬廣,但無論哪種,都超脫於這個時代,是不能為當權者所容的奇妙放縱。一個來自於不可知的他處的人,能怎樣詮釋不屬於她的歷史?
書看起來很普通,容楚眼角一瞟,赫然是集市上到處都有的三個銅子一本的《大齊山河》。
一本地理雜記書而已。
太史闌就好像沒看見他興致忽起的眼光,翻開書,停留在第四頁上,看樣子已經講了幾課。
“馬上要到藍田關,今天就學這個。”太史闌先給景泰藍普及地理知識,“藍田關,原先蒼東行省南邊界,後因為東番掠奪及年年風沙,半個蒼東行省化為沙城,天熹十三年重新劃分各行省,將藍田關南移,劃入西凌行省,此地扼西北要隘,北接澈城關,西通絲帛之路……”
容楚打個呵欠,撐著頰,翻了個身。
然而他很快又翻了回來,因為那女人的講課話題忽然換了。
“藍田歷經大小戰役數十,最出名的是五年前的甜水井戰役,號稱兵家史上最為奇詭的一戰,當時南齊被圍,先鋒突圍求援,在突圍過程中中伏,掉入當地甜水井,被敵軍以沙土填井活埋……”
容楚臉色忽然微微一白。
恍惚間那一年的雪,梨花一般白,梨花一般清麗,他一身戎裝,望著紛紛揚揚大雪對面,那些若隱若現的盔甲,長劍青鐵,閃耀寒光,淡淡道:“今夜必得假突圍,牽制住東番左路軍,否則長鋏峽,元帥大軍必受伏擊。”
“你假做被圍,牽制這路東番軍,好讓元帥繞道而來,形成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