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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他會這麼迫不及待非要置她於死地,難道他親手傷她還不夠?對她真的連半點師徒之情也沒有了?就因為她“可能”會帶來的那場浩劫?
重紫閉目,低頭苦笑:“好,好個伏魔印!”
成峰嘆了口氣,拔劍指著她:“重紫,看在真珠面上,大哥原也不想這麼做,但你天生煞氣,歷經兩世入魔,將來定是蒼生之劫,望你原諒大哥。”
“我說不,有用嗎?”重紫無力,聲音有點涼,“我這兩世從沒殺過一個人,是你們非要認定我會危害六界,非要殺了我才安心,什麼六界蒼生,我從來沒有興趣,有什麼義務一定要犧牲自己去為你們換太平?”
成峰亦有些無奈,半晌道:“這一劍會打散你的魂魄,絕不會痛苦,無論如何,大哥只能為你做到這些。”
跟這些人講道理沒用,連他都要她死了,還有什麼說的?重紫點頭:“多謝。”
長劍輕挑,勢如海浪。
耳畔同時傳來波濤拍岸的聲音,一陣雪浪飛濺,陡然間竟變作許多溫熱的血色泡沫,迷濛了眼睛。
悶響聲過,浪花落盡,成峰躺在地上紋絲不動,一縷魂魄早已離體,歸去地府。
重紫駭然,爬過去搖他:“成峰大哥!”
“少君都看見了,仙門如今不會再對你留情。”
“你跟著我!”
“少君不該再輕信他們。”
見他俯身,重紫抬手便扇他一耳光:“誰讓你殺他的!誰讓你殺他!”
天之邪並沒理會,照舊抱起她,消失。
。
陰暗大殿,小巧杖身依舊閃著柔和的銀光,溫潤的感覺,就像那人的懷抱與唇,曾經在絕望中陪伴她,給了她堅強的勇氣,那樣的親密,如今對她卻危險至極。
所有的溫柔呵護、美麗承諾,引誘她不顧一切想要靠近,想要依傍,等到她真正走近他了,才知道原來那些美好與幸福都是致命的,會傷到自己,可惜已經太遲,她再也離不開。
寬大的黑色衣襬平鋪在水精榻上,好似一朵浮水的妖冶黑蓮。
重紫冷冷道:“天之邪!”
“在。”
“你殺了成峰大哥。”
“他要害少君,本就該死,我放他一縷魂魄已是手下留情,”天之邪長睫微動,“是少君害怕,害怕殺了他,洛音凡就再也不能原諒你。”
原諒?重紫咬唇。
今日今時,原來,她還在奢望他的原諒麼。
“他命成峰送來此杖,分明是設計要殺你,出手之間可還有半分師徒之情?”天之邪伸手取過星璨,“少君與他兩世師徒,還看不明白他,是為糊塗。”
低低魔咒聲裡,杖身光華大盛。
“不要!”重紫意識到什麼,瘋了似地撲上去。
天之邪果然沒有說謊,堂堂逆輪手下左護法,他的能力絕非現在的她能比,兩股強大魔力交鋒,重紫被擊倒在地,翻滾至牆邊。
猶如失去理智,她猙獰著臉再次撲上:“住手!你給我住手!”
……
不知道重複多少次,她終於跪在他面前。
“別,不要傷它。”
“把它給我,求求你不要傷它……”
……
星璨光芒消失,神氣漸滅,被他隨手丟開,猶如失去靈魂的屍體,自半空掉落,發出“噹啷”一聲。
重紫失魂落魄地將它搶過,觸手已是冰涼,再無半分溫潤之感。
什麼恨,什麼痛,全都顧不上了,只有絕望,斬斷一切的絕望。
“上面被洛音凡施了仙咒,除非你想束手就擒,”天之邪居高臨下看著伏在腳邊的她,平靜的目光暗含了一絲冷酷與鄙夷,“聖君之劍才是少君最好的法器,此杖無鋒無刃,根本就是洛音凡用來制約你的廢物,少君親自動手壞它,難逃詛咒,還是由屬下來最好。”
沉寂。
“天之邪,你不是我和我父親的狗麼,”重紫忽然仰臉直視他,緩緩站起身,“忠心的狗會站著跟主人說話?”
天之邪看著她片刻,果然單膝跪下:“天之邪任憑少君處置。”
“聽話就對了,”重紫傾上身,纖纖手指托起他的下巴,鳳眼裡滿是惡意的笑,“你要記住,主人的事輪不到你插手,今日立了大功,不如就賞你去嚐嚐魔宮血刑的滋味,怎麼樣?”
天之邪目中微有震動。
“怕了?”重紫嘲諷,“不是說任我處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