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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濤走後我很懊悔沒讓他留下詳細地址,我說不清為什麼會有這種懊悔。在勞改農場任何人都忌諱說“再見”這個字眼,分手時大都是道一句“多多保重”,可我在心裡希望能再次見到小竹濤,沒有地址就成了一隻斷線的風箏。

7月16日:“歷史是驚人的相似。”去年的這一天我來到清水塘農場,也是在清水塘邊勞動,帶隊的也是佟管教,也是“赤日炎炎似火燒”。

——到清水塘服刑整整一年了,就是說已度過了十分之一的刑期。老資格犯人總結經驗說刑期的頭一年是最難熬的,很漫長,而過了頭一年後面就好過多了。至於以後的日子好過不好過現在還不知曉,可我清楚這頭一年確實是難熬的,日子像凝固了,真像一首大躍進民歌所詠“一天等於二十年”的。想想這一年對我意味著什麼呢?我有了多大的變化?勞改幹部們言之鑿鑿要把我們改造得“脫胎換骨”改造成新人。如果真有其事,那麼這一年的刑期就能使人比來時“新”了許多。“脫胎換骨”自然包括面目和精神兩方面。對面目的改變,我們自己是無法察知的,在農場裡找不到一面鏡子(不包括管教的住處),誰要想看看自己的模樣只能像那句罵人的話“撒泡尿照照”。如果說有鏡子那就是同類的眼,“某某你的臉上有塊灰”,“某某某你的眼咋紅了”。當然,管教也是面大鏡子,“某某變得結實多了嘛”,“某某某改造很有成效變成地道的莊稼漢了嘛”。管教在說這種話時透著十足的滿意,就像一個拳擊教練看見自己弟子四肢發達起來所萌生的那種成就感。可以說面目的變化是必然的,任何一個來勞改的人想不改變也是不成的。事實上也沒人排斥這種改變。在這裡任何人都不會從審美的角度去審視其他人,一切都從實用出發,大家會公推強壯的大個子去幹某件別人無法勝任的苦活重活,這理所當然。反過來強壯的大個子又支使靈巧的瘦小人跑跑腿,也似乎名正言順。說起來生物界也真是奇妙,所有物種都依照生存原則,潛移默化地改變,人也同樣。人到了勞改農場就應該變成一個“正宗”的犯人。據說有一個犯人從農場跑出去在很遠的地方被農民逮住了,那個犯人並沒穿囚衣,也沒露光頭,問那農民怎麼知道他是從勞改農場跑出來的,那農民不假思索地說我看他那副熊樣就像個犯人。勞改生涯會自然而然地給人打上一種印記,有的犯人出獄後看見穿警服的人不自覺地會蹲下,甚者尿褲子。當然上面所說的情況就不完全是機體發生的變化了,關於犯人精神的改變,這一點管教倒沒怎麼說對。管教所說的“脫胎換骨”只是一種高壓下的表相,或者說是一種偽裝。我們是因講了真話而獲罪,而現在為了“贖罪”卻不得不大講假話,做有損人格的事情。早知不講假話是不可能的,那麼當初又何苦要講真話呢?我們都為在勞改農場的不光彩表現而自卑,看不起自己,有罪愆感,漸漸在心理上覺得自己就是個罪人。一個人從無罪到獲罪,再到自覺將自己歸於罪人一族,這真是可悲,這是一種怎樣的變化?是一句“脫胎換骨”能概括得了的嗎?還可以進行一下比較,以校園裡的我們和這裡的我們比較,校園裡的我們儘管其中也有品行不端的人,但大家還有一個通常的道德規範來遵循,老師有老師的樣子,學生有學生的樣子,總還是一個“人”的樣子,但這裡的我們早已沒“人形”了,說得難聽些都變成一些狗,像狗一樣的聽命於人,像狗一樣的搖尾乞憐,像狗一樣的不知羞恥,還有許許多多的像狗一樣的廝咬同類。我們已不是人,是“非人”,反右運動的“偉大”之處正是將人變成了非人,上述就是我服刑滿一週年的切身感想。

7月29日:黃管教又寫了一首很棒的詩,看來文化已不專屬於讀過大書的人。

——還是解若愚告訴我,黃管教登在黑板報上的詩仍然屬於泰戈爾,看來捉刀的神秘人要麼手頭有一本泰戈爾詩集,要麼已將泰戈爾的詩背得滾瓜爛熟。

8月4日:吳啟都病了,管教發揚革命的人道主義,允許吳妻到管區探視。

——吳啟都發病後曾到場醫療室診治過,沒查出病因,視病狀大家都推斷是肝的問題。臉色黑灰,人瘦成一把乾柴,噁心嘔吐。因醫療室沒有床位,人被退了回來。我們出工後他一個人留在監舍裡,每次收工回來都見他在昏睡。在這種情況下隊領導恢復了他的家屬探視,開始是一週一次,後來病情加重,放寬為兩天一次。齊韻琴每回都帶著兒子,早來晚去。如果來時我們還沒有出工,就到隊部接待室等著,我們下地後她便獲准到監舍裡。中午若我們回來吃飯,她須趕在之前回到接待室,我們出工了她再來。我們晚上收工回來齊韻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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