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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門徒”。
我以為政治老師的演繹跟我們未來的聯絡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或許只能成為政治老師的傳奇和他這個時代的標籤了。但現在,活生生的事實降臨到我的頭上,無窮無盡的災難要啟程了。
那個瘦高個審視我一陣之後,終於發話:“你叫什麼名字?”
“朱長風。”
“今年幾歲?”
“三十六歲。”
“哪裡人?”
“上海人。”當我的話剛落音,監舍裡發出一陣騷動,很多目光又重新投來,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我坐了很多次牢,還沒碰到過上海人呢?”
我感覺我成了稀罕物。
“犯什麼罪進來?”瘦高個繼續他的盤問。
“我沒有罪,是對方誣陷,是對方先動手……”我覺得可以一氣講吓去。
“拘留證上寫的什麼罪?”聲音有點嚴厲,瘦高個不喜歡聽我的辯解。
“傷害罪。”我覺得沒必要解釋了。
“有沒有法醫鑑定?”
“有的。”
“上面寫的是輕微傷、輕傷、還是重傷?”
“輕傷。”我略微停頓了一下,終於說出口。
“那你出不去了。”瘦高個鬆了口氣。
我不自覺地朝他看了一眼,感覺他在為來了一個不能被釋放的新同伴而慶幸著。
“你要被判處一到三年的有期徒刑,可能是一年半。”我很驚訝於他對法律的嫻熟,儼然,他就是法官一樣。
從他的語言中,我深感到法醫鑑定的權威性……因為瘦高個特意問到了有沒有法醫鑑定,看來一個無中生有的法醫鑑定成為了名符其實的致命銳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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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安徽老人
“現在,你去衝個涼。”瘦高個很平和地說道。
我覺得我可以站起來了,為沒有腥風血雨的發生感到一點意外,因為也偶然看一些監獄片,好像裡面進去的人都是要被來個下馬威的。
還可以沖涼,我覺得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本來想說,已經很晚了,明天再說吧。但我的警覺意識告訴我應該說好的。
“好的。”於是,我說。
我脫光了衣服,站在蹲坑的一邊,原先督促我蹲好的年輕人過來,拿著一個很大的勺子,從就近的水池裡舀起水,示意我蜷曲身子。
勺子裡面的水從我的頭頂瀉下來。冰涼的水使我的身體很快的條件反射起來,我覺得有些顫抖,並蜷曲得更緊了。
但是,埋伏在下意識裡的驚呼聲,在我不清晰的咕嚕一聲後,否定了自己不能平靜處之的表現,這樣用軟弱和驚悚應對的方式顯然是在傳遞一個十分可怕的訊號。
戲謔弱者不光是強者的需要,更是弱者的需要。我需要以鎮定和自然的神情等待下一次的水瀉,我需要無需抗力或者木訥的方式接受這場考驗。
三勺水下來,我覺得已經適應很多,那個年輕人原來希望我有點嚎叫,我的平靜使他失去了舀水和洩水的快感。而這時,我感覺所有的獄友都在注視我,想從我的肢體動作和聲音中辨別我是怎樣的一個人,是孬種,還是好把式?
充好涼,那個年輕人示意我找個地方坐下。我環掃了一圈,我覺得一個很慈眉的、很文氣的老人旁有個空擋,我便坐了下去。
這時,我感覺自己不再那麼突出了,已經融入了群體,所謂大隱隱於市,在這樣的人群中,我感覺是十分安全了。
我跟老人的身子緊緊挨著,四十平米不到的房子裡住著三十多號人,一席之地應該是很難求得的。
“你是上海人?”老人發出了輕微的聲音,並轉頭注視我的神情。
“是的,你呢?”我覺得很自然地攀談起來。
“安徽人。”老人沒有絲毫反感地回應我的反問。
我有點仔細地打量起這位安徽老人,他有點瘦,也有點羸弱,但面龐卻很清秀,挺直的鼻樑使兩邊的輪廓很分明。
安徽老人的安詳和敢於提問,使我意識到他在監舍裡有一定的地位,那種自然的親近和自發的自我保護意識,使我很依賴這位老人。
這時,有人吆喝睡覺,老人示意我在席地而坐的炕上躺臥下來,於是,頭朝外,腳朝內,一大擼人齊刷刷地躺下來,肩並著肩,沒有一點空隙。
很快,有人來蓋被子,兩個人一條被子,還是比較暖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