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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四停住腳步,猛地抬起頭來,眼睛裡盈滿了滾滾的淚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漢卿,咱們還會有那麼一天嗎?”
張學良變得沉默了,他痴呆地站在那裡,唯見遠處農家炊煙裊裊,近旁樹枝在沙沙搖動……⑧
這段看起來頗有些浪漫色彩的真摯動人的婚禮場景的描繪,至此結束了。張學良為什麼沒有回答妻子的問話?他為什麼沉默無言了?作者沒有再談,但實際這是不言自明的。其他的問題,他都可以回答,唯獨這個問題,他確實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這也正象關於西安事變問題一樣,他是不好談的,所以,正如孫玉消在《張學良在臺灣》中說的:“張學良最不喜歡見到新聞記者的訪問,因為記者們最喜歡探聽的事情,就是西安事變,而這恰恰是他最不願意回答的問題。張學良曾對他一位很要好的朋友說:“這要我如何回答呢?如果我說是共產黨所欺騙,顯然是罵我自己糊塗;如果說是我一時衝動,顯然是罵我自己無能;如果我說是‘老先生’(蔣介石)該被扣留,顯然表示我還沒有承認錯誤,與我當時親自護送‘老先生’回南京的心願不符。所以,我絕不能見這些記者,因為我怎樣說都不行。”人們理解他的苦衷,深切同情他的遭遇,是不會以此來說他消沉和苛求於他的。他雖然極不願談西安事變,但他後來還是奉命寫過一篇西安事變回憶錄。據說,還以張的名義出版了,因為蔣介石“為了平息人民的怨憤,安撫東北人士,假意宣稱恢復張學良的自由”,出書也是為此目的服務的。但確也是的,“在刺刀下製造的歷史書籍,誰能相信會是真實的呢?!”不言而喻,關於他的獲釋,不是虛假的獲釋,而是真正的恢復自由問題,剛是確有難言之隱,也是使他傷透了心的。這個問題,在他被幽禁之初,就提出來了,因為他雖然對委員長進行了兵諫,可卻完全是出於愛國的赤誠,善良的願望,而且,對蔣介石他也從來沒有要害他之意,就是萬不得已而必須將他暫時扣留時,也是一再強調要保護他的安全,並在事變和平解決後,親自送他回南京。可對方卻背信棄義,對張學良百般迫害,將他打入冷宮,長達半個多世紀之久,這豈不是太過份了嗎?據說,蔣介石在生前曾說過:“張學良他監禁我半個月,我要監禁他一輩子!”無負於理,無負於人,為人處世甚至還總帶有幾分天真的張學良,對這一切始終是估計不足的,就是上面說的蔣的那種要把他監禁一輩子的話,他也總是疑信摻半。可是後來他不再懷疑了,他知道,在蔣介石活著,甚至死後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內,他還是不會獲得真正的自由的。他不再存在什麼幻想了。
當晚,月色皎潔,如同白晝,院子裡雖然景物依舊,卻由於月光分外明亮,給院中花草平添了一種明麗和悅的色彩。張學良與夫人趙四小姐在幽靜的庭院裡緩緩而行,心中頗不平靜:
身材魁梧的張學良,身著藏青色長褂,腳穿紅色軟質平底布履,滿頭銀絲,已經完全是一副“老先生”模樣了。雖與當年叱吒風雲的張少帥判若兩人,但從他那炯炯的目光和不凡的氣宇上,仍可窺見其颯爽俊朗的勃發雄姿。
……花池就在庭院南端,雖不算大,倒也精巧美觀。
池子呈橢圓形,池裡開放著幾朵名貴的蓮花,池邊擺滿了精緻的花盆,全是名貴的蘭花。張學良平生最愛蘭花。
每逢蘭花盛開季節,總要偕趙四驅車前往臺北市或近郊的蘭園,盡興賞花。這時的蘭花,正開得茂盛哩,翠綠欲滴的葉兒,有卵形的,有披針形的。頭狀花序,有淡黃的,有桃紅的,也有雪白的。微風拂過,花葉搖曳,清香撲鼻,直沁心脾。月光就象流水,瀉在花葉上,色澤更加豔麗美觀,彷彿鍍了一層薄薄的透明的銀汁,那情趣真是再難形容了。
張學良情不自禁地彎下腰,摘了一朵雪白的花兒,湊近鼻孔嗅嗅,頓覺奇香穿透肺腑,頻頻點首,樂呵呵地半開玩笑道,“霞,不,夫人!我一生最喜歡蘭花,如今我倆歷盡風霜,結成夫婦,值此良辰美景,本丈夫別無長物,就把朵蘭花贈給你吧。世人都盛讚你是無瑕之白璧,其實,又何嘗不是我張學良心中一朵聖潔的蘭花呢?”
說著,把花兒輕輕插在她鬢髮裡,然後,倒退幾步,仔細審視片刻,撫掌笑道:“很好,美極了!戴上這朵花,你好象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哩!哈……”
過時候的趙四,雖已過“如天命”之年,但透過那素雅的裝束,溫柔的容顏,依稀可窺昔日之綽約丰姿。她見張學良今日興致極好,心裡格外舒暢。瞧他適才那舉止言談,彷彿不是一個年逾古稀的老者,倒象一個風流倜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