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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叫人起疑心。』胡雪巖糾正他的說法,『叫人覺得必有一番道理在內。』
『對了,就是有一番道理在內。』
據羅尚德自己說,他是四川巴縣人,家境相當不壞,但從小不務正業,嫖賭吃著,無所不好,是個十足的敗家子,因而把高堂父母氣得雙雙亡故。
他從小訂過一門親,岳家也是當地鄉紳,看見羅尚德不成材,雖未提出退婚的要求,卻是一直不提婚期。羅尚德對於娶親倒不放在心上,沒有賭本,才是最傷腦筋的事,不時向岳家伸手告貸,最後一次,他那未來的岳父,託媒人來說,羅尚德前後用過兵家一萬五千銀子,這筆帳可以不算,如果羅尚德肯把女家的庚帖退還,他另外再送一千銀子,不過希望他到外縣去謀生,否則會在家鄉淪為乞丐,替他死去的父母丟臉。
這對羅尚德是個刻骨銘心的刺激,當時就當著媒人的面,撕碎了女家的庚帖,並且發誓,做牛做馬,也要把那一萬五千銀子的債務了清。
『 「敗子回頭金不換!」』胡雪巖舉杯相敬,『羅老爺,一個人就怕不發憤。』
『是啊!』羅尚德大口喝著酒說∶『第二天我就離了重慶府,搭了條便船出川。在船上心想,大話是說出去了,哪裡去找這一萬五千兩銀子?到了漢口有人就說,不如去投軍,打了勝仗有賞號,若能圖個出身,當上了官兒,就有空缺好吃。我心想反正是賣命了,這條命要賣得值,投軍最好。正好那時候林大人招兵┅┅』
林大人是指林則徐。道光二十年五月,英國軍隊,集中澳門,計劃進攻廣州。兩廣總督林則徐大治軍備,在虎門設防,兩岸列炮二百餘門,並有六十艘戰船,同時招募新兵五千,羅尚德就是這樣輾轉投身水師的。
但是在廣東他並沒有打仗,因為林則徐備戰的聲勢甚壯,英軍不敢輕犯,以二十六艘戰艦,改道攻定海,分路內犯,浙江巡撫和提督束手無策。朝命兩江總督伊里布為欽差大臣,赴浙江視師,福建提督餘步去馳援,在廣州的新募水師,亦有一部分調到了浙江。
『我就是這麼到了杭州的。』羅尚德說,『運氣還不壞,十三年工夫,巴結上了一個六品官兒,也積蓄了上萬銀子。胡老闆,我跟你說老實話,這些銀子有來得艱難的,也有來得容易的。』
來得難難是省吃儉用,一文錢一文錢地累積,來得容易是吃空缺,分賊贓,不然積蓄不來一萬一千銀子。
綠營軍官,暮氣沉沉,無不是沒有錢找錢,有了錢花錢,只有羅尚德別具一格,有錢就埋在地下,或者換成銀票藏在身上,不嫖不賭不借給人。有人勸他合夥做販私鹽之類的生意,可以賺大錢,他亦不為所動,因此,在同事之中,他被目為怪物。
『他們說他們的,我打我自己的主意。我在打算,再有三年工夫,一萬五千銀子大概可以湊滿了,那時候我就要回川去了。』
『到那一無可就揚眉吐氣了!』胡雪巖頗為感動,心裡在想,有機會可以幫他掙幾文,但轉念又想,此人抱定宗旨不做生意,自己的一番好意,說出口來碰個釘子可犯不上,因而欲言又上。
『不過胡老闆,現在怕不行了。』
『怎麼呢?』
『上頭有命令下來,我們那一營要調到江蘇去打長毛。』羅尚德的神情顯得抑鬱,『不是我說句洩氣的話,綠營兵打土匪都打不了,打長毛怎麼行?
這一去實在不太妙,我得打算打算。『
『喔!』胡雪巖很注意地問,『怎麼個打算?』
『還不是這一萬一千多銀子?我在這裡無親無眷,撫臺衙門的劉二爺,人倒也還不錯,可是我不能託他,他是跟著黃大人走的,萬一黃大人調到邊遠省份,譬如說貴州巡撫,四川總督,或者到京裡去做官,劉二爺自然跟了去。那時候,幾千里路,我怎麼去找他?』
『這也說得是。阜康是開在杭州不會動的,羅老爺隨時可以來提款。』
『一點不錯!』羅尚德很舒暢地喝了一大口酒,『這一下,胡老闆你懂我的意思了。』
『我懂,我懂!』胡雪巖心裡盤算了一會,接下來說∶『羅老爺,承蒙你看得起阜康,當我一個朋友,那麼,我也很爽快,你這筆款子準定作為三年定期存款,到時候你來取,本利一共一萬五。你看好不好?』
『這,這怎麼不好?』羅尚德驚喜交集,滿臉的過意不去。『不過,利息太多了。』
『這也無所謂,做生意有賺有蝕,要通扯算帳。你這筆款子與眾不同,有交情在內。你儘管放心去打仗,三年以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