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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十月底的時候是真的病重。”趙玖坦然以對。“那個時候一閉眼一睜眼一整天就過去了,是真怕一個不好夢中直接去見了道祖,再也醒不過來。到時候辛苦六七年,好不容易開創的局面,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太上皇、和賢王、賢后冒出來給改弦易轍,恰如神宗後的元佑更化?”
“元佑……”馬伸欲言又止。
“元佑更化到底只是黨爭。”趙玖打斷對方,然後隨意翻看起了自己身前的那些奏疏一。“而今日的局面,卻是事關國家統一,朕如何能許人亡政息之事在此時出現?故此,十月底、上月初的時候,朕其實已經下定決心,若是真有人敢擅自串聯……哼……若二聖敢起爭位之心,朕便真敢做燭影斧聲之事;而若三位太后、兩位貴妃牽連其中,朕便也真敢效漢武殺子立母之事;而若是有什麼賢王、權閹什麼的敢冒頭,朕倒懶得尋什麼典故了,直接坑了了事……說到底,朕決不許國家偏安!哪怕是有一丁點的傾向都不許!朕活著,牽著、拽著這個國家也要抗金,也要北伐,朕死了,能帶走幾個禍害就要帶走幾個禍害!”
趙官家語氣並不嚴厲,甚至有些隨意,但一番虎狼之詞娓娓道來,依然讓馬伸和李光牙關漸漸咬緊,也讓今日到來的重臣面色徹底嚴肅起來。
他們真不知道該怎麼吭聲。
但是,還是得有人說話……不說話不行,不說話豈不是不忠不孝了?
“官家慎言。”
在趙鼎、張浚,以及包括二人在內的幾名重臣幾度欲言卻始終難以開口後,已經退休的呂好問嘆了口氣,上前一步,稍作應對。
“有什麼可慎言的?”
在座中捏著手中奏摺的趙官家並不抬頭,卻只是抬眼去看身前的呂好問,然後目光從呂好問身上移開,再在其他那些朝廷重臣身上一一掃過後,方才繼續言道。
“說到底,靖康之變,非是區區一城得失外加二聖北狩,乃是兩河千萬裡土地的丟失,北方、中原千百萬條人命的喪亂,更是舊宋實際滅亡、新宋建立的更迭大亂……與之相比,什麼國家體統,什麼父慈子孝,什麼禮儀制度,連個屁都不是……諸卿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沒人吭聲。
“諸位知道。”趙玖收回目光低頭望著手中奏疏失笑。“諸位是聰明人,是天下士大夫中的最精英之輩,如何能不知道?南面那些道學名家也知道,他們也是士大夫中的精英。地方上的僧俗權貴同樣知道,連高麗人都知道……但是,有些人就是喜歡裝不知道,好像低下頭不去想那些不忍言之事,不去做那些千辛萬苦之事,就能湊活下去一般。這種情況下,一旦有個什麼淵聖皇帝、仁宣太后,便是你們幾位,今日願意隨朕砥礪,他日也會漸漸消磨下去吧?”
又有人聽不下去了,卻居然是張浚張德遠:“官家!官家此番試探已經出了結果,並無太多掩耳盜鈴之徒,總體而言,還算是上下一心,皆從官家向北的。”
趙玖搖頭再笑:
“德遠想多了,朕真不是在諷刺教誨誰,而是心有所感……沒辦法的,人心就是圖安,士大夫就是想苟且,官吏就是想沉鈍,權貴富豪地主就是想自家得失,只是因為如今這種君臣制度下,朕還在,所以才能上下一心,言語一致。而若沒有一個能下定決心的天子,便是有些許忠臣良將,也要被大局消磨掉的……這麼一想,所謂渡河北伐,收復兩河,殄滅女真,舍朕其誰?所以,朕到底是病漸漸好了起來。”
呂好問無奈,只能拱手向前:“臣恭賀官家痊癒。”
其餘重臣,也都捏著鼻子,紛紛向前拱手稱賀。
“多謝諸位了。”趙玖放下奏疏,輕鬆笑對。“閒話說完,咱們講正事吧,這次朕想引蛇出洞無疑是落敗了的,或者說東京城內的諸位都對朕有些瞭解了,不好哄了……不過,外面其他地方還是稍有一點有趣事情的,你們知道元佑太后她老人家昨日送來的藥匣子裡,居然同時夾帶了兩位太上皇帝的親筆自辯文書嗎?”
殿中眾人面色大變,而馬伸不顧一切趕緊拱手,匆匆出言:“官家!元佑太后遠在揚州,並不知曉京城這邊的情境,甚至未必曉得二聖與官家之間的道理,二聖求到她,她反而不好推脫,雙方之間並無勾連用事之可能。”
“是啊,朕也是這般想的。”趙玖隨意答道。“可既如此,還是請元佑太后回京居住為好,反正延福宮地方大,還算有些空閒房子……三位太后在一起,既方便朕盡孝,也能一起看戲閒聊解悶,更省的下次還不好推脫。”
馬伸當即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