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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身拱手,以作禮節。
公房內,幾名收拾好東西的文吏麻利的將兩把椅子擺到胡尚書桌案對面,然後便知趣下值歸家,一時間,公房內只有三位大員圍坐一桌而已。
胡寅神色不動,只是正襟危坐去看身前二人;賀鑄一時不解,便拿眼睛去瞅將自己喚來的勾龍如淵。
而面色慘白的勾龍如淵稍作沉吟,才緩緩開口:“胡尚書,官家有旨意,讓下官轉大理寺卿,去清查你被誣告一案……官家的意思是,此案背後必然有如王次翁那般人物暗中指使,讓下官務必揪出來,然後嚴懲不殆。”
賀鑄怔了一怔,心裡算是明白為啥勾龍如淵要把自己叫來了,但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向勾龍如淵稱賀,還是該向胡寅表達共情,又或者是該對案子發表一點意見。
最後,這位工部右侍郎乾脆一聲不吭又去看向了胡寅胡尚書。
而出意料,胡寅還是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只是微微頷首……很顯然跟賀鑄想的一樣,這位官家不惜自汙也要死保的心腹大臣絕對是早就知道了此事的。
但下一刻,勾龍如淵便讓何侍郎徹底停止了思考:“這案子不用查了,因為當日著人在那幾位福建士人前說胡尚書與劉勉之有怨的不是別人,正是下官,而下官也的確是想將胡尚書攆出去,看看能不能再進一步。”
賀鑄愣在當場,但胡寅卻沒有任何多餘反應,只是微微點頭:“我知道。”
而勾龍如淵稍作沉吟,卻又微微嘆氣以對:“胡尚書讀過《禮經》嗎?”
賀鑄剛剛回過神來,然後再度懵住……這都什麼話?
倒是胡寅,依然面不改色:“六歲時讀過。”
“《禮》有言:夫魯有初。還有令尊講學時也曾引用《列子》的話說:太初者,氣之始也……胡尚書應該是知道這個‘初’的意思吧?”勾龍如淵繼續認真詢問。
“知道,乃是說萬事萬物皆有緣由和開始的意思。”胡明仲依然從容以對。
也就是從此時開始,徹底糊塗的賀鑄明智的放棄了插嘴的意圖,老老實實坐在那裡聽這二人對話。
“胡尚書,在知道‘凡事必有初’這個道理之前,下官曾在州郡沉浮十幾年……”勾龍如淵喟然以對。“明明認認真真做事,明明努力去揣摩上頭的意思,卻總是因為這個因為那個不得伸張,反而屢屢一沉到底。後來隨著年紀增長,才漸漸想通了這個道理。雖說再後來因為靖康之變,為大局所困,還是一時不能飛黃騰達,卻終究能窺的朝局真諦,不至於渾渾噩噩了。”
胡寅看了看對方,認真再對:“這個‘初’這麼厲害嗎?”
“凡事必有初,如果能根據事情的‘初’去作為,那事情總會很簡單,反過來說,沒有看懂事情真正的‘初’在哪裡、是什麼,那一定會陷入疑難之地。”
勾龍如淵沒有理會對方的嘲諷,而是愈發感慨不及。“從小事上來講,當日泉州番寺一案的初便在於官家老早便展示過警惕番商的態度,不願予他們皇家文書旗幟,可笑其餘官吏皆以為朝廷會為了一點商稅而姑息養奸,卻根本沒想過官家的脾氣始終一如既往。再從大局上來講,朝廷的初便在於靖康之變……有了這個‘初’,自然就明白,為什麼朝廷人事上新舊兩黨不復存,而是戰和、攻守、急緩之爭;也自然醒悟,為什麼官家與兩位太上皇帝會有這般齟齬;更懂過來,為何朝廷大政皆在宋金之戰上了。”
“不錯。”胡寅當即頷首。“你說的是有道理的……建炎以來,國家政治、風氣、人事一改,根源皆在靖康。便是泉州番寺一案,也是你相隔千里,窺的原初。”
“還有,為何戰和之間是戰?攻守之間是攻?急緩之間是急?其實也都有‘初’。”勾龍如淵抬起左手,右手扳起左手手指,一一認真言道,同樣沒有因為對方的認可而稍有鬆懈。“如陛下繼位,這是第一個‘初’,他得位意外,必須要言戰以正名,而又遭橫變,所以常有非常之舉……”
“淮上扼守,是第二個‘初’,一朝稍阻女真疲兵,知女真亦有力盡之態,明中國之大未必可不守……”
“移蹕南陽是第三‘初’,曉示內外絕不苟安、寧死不屈之心……”
“還於東京是第四‘初’,明海內宋之未亡……”
“堯山拼死是第五‘初’,使天下知中國尚有可為……”
“一初疊一初,待到堯山之後,北伐大勢便已經不可更改,可笑還有些人想降、想和、想守、想緩,卻不知道,事情早已經註定。”勾龍如淵收起用來計數的手掌,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