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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場邊抱臂欣賞夏侯遠託舉石鎖,意興頗隆,夏侯遠天生神力,此刻赤裸了上身演練,兩個一百斤左右的大石鎖竟被他舞的虎虎生風,周圍逐漸聚集起來的老兵們也俱都連聲喝彩。有看門老僕把張府下人引過來,待來人恭恭敬敬的說明原委,曲端接過請柬,不過略一沉思,便隨意擺手:“還請回復張樞相,下官屆時必到。”嘴裡說著眼中卻不離演武場,到了極精彩處也是不覺脫口而出:“好!”而張府下人早已習慣這位御營騎軍都統的做派,也不以為意,乾脆利落的稽首告退。
曲端看了一會,忽又想起嶽臺詩會當晚,因有不少軍中同僚找夏侯遠敬酒,夏侯也來者不拒,到最後卻是大醉。曲端念著好歹梯己人一場,親自攙扶了人去軍營中休息,等他皺著眉頭給自家小醉崽子卸甲時,不妨夏侯遠卻突然睜開眼睛直視著他,燈光下目光清耀如中天月色,“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這兩句月字詩被夏侯遠一字一頓的道出,聲如金鐵。
“美人如花隔雲端”,曲端不停頓的接下去,忍不住伸手彈了彈夏侯遠的額頭:“這是看上了哪家高門大戶家的小娘子,如此相思煎熬?”夏侯遠卻再不理他,閉上眼睛翻身把自個兒埋在被子裡似是睡去。
回想到此處,曲端摩挲下巴沉思,夏侯遠如今也是年過而立,竟還未有家室,未免太不像話。瞥了一眼演武場內放下了石鎖又開始練起狼牙棒的夏侯,曲端心中暗自嘆息。其實夏侯長得頗有說書人口中“平平無奇丁鵬少俠”的風範,每次打馬出街人群裡總有不少荷包往他身上扔,也不知夏侯遠到底眼光高絕到看上了哪家女郎,成家之事一再拖延到如今。中秋節後曲端也曾再三追問,夏侯卻只是不說,逼問急了扔下“神武門下,流水修竹”八個沒頭沒腦的字轉身就溜。曲端自忖神武門附近多為文官雅士,他於士林之中名聲卻很是不好,索性託了小林尚書打聽,今晚張樞相夜宴之機來的倒是正好。
至夜,眾人齊聚,曲端驚訝的發現林景默不僅把自家如今極為親密的侄子梅櫟帶了過來,竟還帶了一眾家伎,說是有夜有酒豈能無歌,索性他們都是從父輩時就養在家裡的,性命前途都系在主家手裡,口風極嚴卻是不妨礙的。張浚不願拂了這位“林九章”的面子,只好設了屏風把一眾樂伶隔絕在外堂,任由他們自去唱官家新作《白蛇傳》的調子,自家在主座坐定後便難得主動開口提及那則市井流言。
林景默、曲端乃至於梅櫟都面色不動,曲端甚至心中幾乎要發笑了:就這?就這?就這點小事也值得你張德遠大張旗鼓的把人喊來搞團團夥夥?林景默搖頭不止:“當今官家非是一般,只怕倒還高興二位相公決而能和、鬥而不破,如此才能上下一心協力北伐。”呂祉卻忽激動起來,以手拈鬚自得而笑:“不然,東西兩府,本來就該有個爭鬥的樣子,須知千年以降,朝堂權衡之術乃是正理。”
曲端嗤笑一聲,只覺得這位呂侍郎說話很沒道理,其人心思既歪,重點怕是偏了。果然接著就聽張浚期期艾艾的說:“正如深穆所言,官家今日召我同元鎮兄入宮,卻是極力讚賞我二人各司其職攜手同舟來著。”呂祉嘆了口氣,竟顯得頗為遺憾,倒是劉子羽適才一直擔憂的看向張浚,此時聞言才放鬆下來,擊案讚歎:“官家英明!”
曲端暗自翻了個白眼,只覺得這位張相公不愧是最大的倖進小人,他現在算是明白張德遠今晚把人喊過來的目的了,無非是“相忍為國一心北伐”那套慷慨陳詞,一時也懶得搭腔,慢條斯理的去舀案上那一盅酒釀圓子——且說張樞相家不愧是蜀中名門,府上的廚子端得好手藝,同時不忘拿眼去覷林景默。這位公認有內秀的戶部尚書方才給張浚送樂伶的做派也太過強硬不通人情了些,其中必有緣故。感受到曲端探究的目光,林景默側頭衝曲端眨了下眼,曲端一愣,復又失笑,再度低頭去舀那酒釀圓子,畢竟,唯有祖安與美食不可辜負。至於夏侯那個小崽子的私事,日後再說!
九二,惕號,莫夜有戎,勿恤。
這會劉子羽正跟張浚談論的入巷:“東南那位呂相公頗有手腕,有他在彼處壓制,應當不至於讓江南道學與白馬之際被黜官員左右勾連上,此事應該另有幕後之人。”復又瞪了一眼曲端,口中繼續分說不停:“兩位使相,宇文相公那裡著實軟弱了些,西軍大小軍頭,若有敢抗命的,要我說還是學呂頤浩呂相公都砍了清淨!若是當初使呂相公安撫關西,按著曲都統跋扈飛揚的性子,只恐半世智勇功名,早隨那北邙新壠埋沒於石麟荒草裡了。便是我去怕也是一樣的。”
聞言林景默皺眉不止,伸手在席下輕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