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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於如此失態,真正讓他產生這多次衝動的原因,其實還是在於對方今日這近乎於低下的姿態。
真的是低下!
而這種近乎於低下的姿態,恐怕也只有當了一年多官家的趙玖一人能察覺,其餘人反而只能看到宗汝霖倚老賣老、咄咄逼人。
關鍵在於趙玖這個官家的身份……說白了,立誓這種東西,對一個皇帝來說,到底有什麼意義?何況是隻當著區區數人面在堂中所立誓言?而那些不疼不癢的嘲諷,又有什麼實質損傷?
非只如此,趙玖此來所求,也就是東京留守司的掌控權,對方有稍微實質性的推脫與要挾嗎?
沒有!對方甚至主動做出了交接好不好?
完全可以說,這位宗相公一直拖到現在,前面可以講是硬撐著等一個鄢陵那邊的結果,後面這兩日得知了訊息後,無外乎就是想著能不能見趙官家一面,然後當面做出一個象徵性的交接,以減少是非。
他甚至沒有詢問,也不敢詢問,趙官家會不會接收了兵馬後,等局勢一安穩便折返南陽,棄了他苦苦守了一年多的東京?
這簡直有些卑微了。
當然,這和興復河山的希望相比,又似乎什麼都值得——趙官家可以肯定,宗澤見到自己過來,內心非但是怨恨,反而是喜悅異常、振奮難名的。
但是這種感情,只有他們二人之間稍能意會,卻又來的太晚了些。
“官家可有詩詞?”恍惚之中,宗澤卻又問到了趙官家這裡。“胡中丞與林學士都是好詩詞……”
“朕哪有那個本事?”趙玖不由失笑,本能便要推辭,但話出口之後,卻又鬼使神差一般改了言語。“不過,今日重回舊地,心中感慨,倒有了一點所得……”
下方人不敢怠慢,自有宴席從移到庭中後便聚集而來的東京留守人員上前奉上紙筆,然後挑燈相對。
趙玖沉默片刻,復又望著頭頂月色,方才小心翼翼用上他的黃氏書法,寫下了一首不合時宜的詞來。
正所謂:
東風夜放花千樹。
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
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裡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一首強行湊到上元節的《青玉案》落筆,圍觀眾人中有些文學賞析能力的人目瞪口呆不提,傳到宗澤身前,宗相公卻已經看不清楚,只能讓林景默上前吟誦相對。
而宗澤聽完,卻是先搖頭苦笑:“東京城人口如今已不足二十萬,也連續數載無花燈……不過,到底是好詞,且是絕妙好詞……官家?”
“朕在。”
“這總不是易安居士舊詞吧?”
“不是。”
“那便是官家漸漸記起當日東京故事了?”
“是啊。”趙玖攏手輕嘆而對。“朕記起來了……正是當年故事,而今刻骨銘心。”
宗澤面露微笑,連連點頭不及:“官家記起來就好,刻骨銘心就好……而有這首詞打底,臣已經心滿意足,恕臣年老,請歸去歇息。”
“留守相公且去。”趙玖心中微動,即刻束手起身,率群臣肅立。
而早就擔心父親身體撐不住的宗潁趕緊扶起自家父親,並在眾人矚目之下從堂側轉入後院,直到消失不見。
翌日,住進了宏大而蕭索的東京皇城的趙官家得知了兩個訊息。
清晨的時候,宗潁戴孝入宮,告知了趙官家,其父大宋樞密使、東京留守、兵馬副元帥宗澤於夜間猝然病逝於榻上,時年七十歲。
待到訊息傳出宮外以後,卻據說,宗留守昨夜死前曾留下一首《示兒》之詩。
詩曰: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兩河日,無忘家祭告乃翁。
而留詩之後,便混沌難明,一直到臨終之前,方才迴光返照,卻是長呼渡河,三聲乃亡。
東京城內,自趙官家以下,無人不聞之涕淚。
唯獨上下早有預料,卻稱不上是什麼意外罷了。
而晚間的時候,就在東京城陷入一片哀意的時候,韓世忠卻又忽然遣使者飛馬來報,說是完顏撻懶一意狂奔,居然又棄了鄭州,渡黃河北走了。
唯獨一個耶律馬五孤軍失措,這日先撞上韓世忠部前鋒酈瓊等部,雙方交戰,初時金軍勝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