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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話說,建炎三年的深春時節,隨著金軍退去,宋金兩國第四次大規模交戰正式告一段落,但戰爭帶來的千瘡百孔與各種遺留問題對雙方而言都是個大麻煩……
其中,且不說金軍如何在河北鎮壓義軍,上層又如何板蕩起來,只說大宋這邊,也是各種紛擾不停。
當先而論,如何恢復河南地區的生產與秩序,如何處置關中文武的一團亂麻,又如何應對京東地區的諸多軍閥勢力,然後如何平定東南叛亂……似乎每件事都是當務之急,也都是事關根本的大事。
而這其中,幾乎每件事都還必然摻雜著重要的人事問題、經濟問題、軍事問題,所以處置起來不免棘手。
但是怎麼說呢?
話有時候是能反過來講的,這些事情就擺在跟前,再難不也得硬著頭皮上嗎?
實際上,憑藉著之前勉強可以稱之為勝利的戰事結果,再加上二月間,趙官家在河陰之地稍微整編了一下部隊,倒是讓剛剛回到東京舊都安定下來的大宋中樞多少有了個可以入手的地方……
也就是以軍事為綱領,藉此將事情鋪展開來。
就眼下來說:
韓世忠部的御營左軍此戰損傷最重,所以朝廷讓他先回淮西休整,同時負責河南、京西腹地的治安,待其部恢復過來,再做他論;
張俊的御營右軍,自回徐州,以鉗制事實上普遍降金、形成割據之態的京東之地;
李彥仙雖領了御營中軍都統制的名號,但他的防區過於緊要,也是早早迴歸……很顯然,這個中軍都統制的身份未必名副其實……不過,即便如此,西京洛陽這次也乾脆正式劃歸了他所防禦,大小翟、牛皋等西京、汝州一帶的義軍改編之後,一併由他所領,而一直在西京駐防的前三衙步帥閭勍此番正式卸任三衙,進位御營副都統,離開了西京一帶;
八字軍肯定是很難回河北了,再加上王彥明確表示不願居昔日下屬岳飛之下,所以被任命為御營中軍副都統制,與王德並列,屯駐鄭州以及開封西側;
而另一位御營副都統制王德則加了開封四壁防禦使,正式屯駐東京周邊;
至於原濟州鎮撫使與東京留守司合併而成的龐大御營前軍,從理論上來說,本該是岳飛這個都統制統一使用,但實際上卻被一分為二,一部分人隨新任御營副都統閭勍往濟州、南京而去,與張俊合力鉗制京東諸賊,另一部分卻是隨岳飛本人南下,往東南平叛去了。
其實照理說,岳飛在濟州日久,京東那邊地理人情都熟悉,比如梁山泊的張榮什麼的肯定認他,所以讓他去和張俊一起夾擊京東軍閥才是最合適的……但是真沒辦法,凡事要講一個輕重緩急。
按照官家和宰執們的討論來說,東南富庶之地,是大宋養兵的根本所在,決不能允許叛亂繼續蔓延,相對而言,京東從去年初算起,已經亂成一鍋粥了,短期內想要吞併整個軍閥化且還有金軍支援的京東地區,也確實恐怕有點困難。
所以,先集中精力往東南下手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至於為什麼會是岳飛去平叛?
當然是因為他部下的軍紀最好,你要換成原本距離最近的張俊過去,怕是還不如讓叛軍在江寧府那邊窩著呢!
所以,這才有了這種因為趙官家一力推動而形成的彆扭軍事安排。
當然了,眼下都是權急之策,有窟窿就去補窟窿罷了,哪裡不彆扭呢?而且天知道隨時會有什麼新亂子、新危機?
“出了何事?”
東京城內、汴河以北,相國寺旁,稍微恢復了一點生氣的昔日內城繁華之地,一處酒樓之上,有人從臨街視窗探出頭來,卻是能遙遙望見有騎士從御街上飛馳往來。“這是今日第幾隊了?還都是從南面過來?”
“天知道……”杯盤狼藉的桌前,做答的乃是中書舍人範宗尹,其人聞言失笑。“昔日大宋東京,如今卻已經是北面國門了,而既然是北面國門,那訊息自然都是從南面來,泰發兄(李光)何必在意?”
這個笑話並不好笑,實際上,範宗尹說完之後,在座幾人,如戶部尚書林杞、殿中侍御史李光、翰林學士李若樸等都只能苦笑而已。
“可惜,樞密院中並無相識之人……”最老成的林杞苦笑完之後第一個捻鬚出言。“否則多少能知道是不是東南叛亂軍情,我們這也是擔心則亂。”
“昔日在南陽時,我曾與万俟元忠結交過……”從窗戶那裡轉過神來的李光有些為難的答道。“但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