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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金人不重二聖與諸貴人倒也罷了,京東五郡之地如何便這般輕易還了?”金國信使帶來了議和條件之後,東京城內的議論自然更上一層樓。
“我卻不以為然……依著我看,眼下大局分明,關鍵在黃河一線,如陝北與京東,於咱們而言或許還要時間去消磨,便是有一二敗績也說不定,但遲早還是能打下來的,尤其是京東,就在東京東面幾百裡的地方,乃是無論如何都要取下來的要地;而於金人而言,這兩塊地方卻宛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若要戰,必然是大戰,可過河來大戰,怕又是一場堯山,而若小戰,只是徒勞罷了……那還不如大方一些,求個幾年明面上坦坦蕩蕩的安穩,正好那阿骨打幾個兒子也要穩定內裡。”
“……你這般說,倒是有些道理。”
這一日,東華門外新營業沒幾日的一家正店樓下,一群太學生正在議論紛紛,而樓上閣中,正在吃涼粥避暑的兵部尚書王庶,側耳聽了半晌方才與對面端坐的國子監祭酒陳公輔嗤笑以對:“確係有些道理,如今的太學生見識不比以往啊!”
下面那群太學生的直接管理者,也就是國子監祭酒陳公輔了,聞言只是搖頭:“哪裡是他們自己的見識?根本就是抄別人的言語……官家將邸報發給胡銓,而他畢竟是倉促接管這事,又只能從抄錄邸報的太學生中尋助手,可以如今邸報這般聲勢,便是宰執也要漸漸在邸報上表態做清白……也就由不得這些學生知道的內情多些了。”
“這倒也是。”王庶點頭認可。
而二人言語間,樓下復又傳來高談闊論。
“如此說來,這議和的幾樁條件於金人而言本無太大關礙了?”
“我倒不以為然,依我看,京東五郡無所謂,反倒是歸還二聖一事於金人而言是一個大大的關礙。”
“你這廝空口白牙……金使烏林答氏上來便如此隨意,本就是還與不還皆可,任由官家索要的,此事人盡皆知,哪裡就成了關礙?”
“你這才是空口白牙,二聖歸與不歸自然是無關礙,但此事拋不丟擲來卻又是個緊要處了……金人那邊現有秦檜、韓昉這般通曉國中內情之人,如何不曉得只要說出二聖來,官家便是再氣悶也得忍住索要?而一旦如此,二聖之事成或不成,對我朝與官家而言都是個天大麻煩,而官家有了麻煩,對金人而言豈不是天大的利市……”
“慎言!”
“何必慎言?此事民間都說出花來了,都說二聖回來要奪位,還有說幾位相公將官家軟禁了的,咱們又不是在太學中,有何說不得……”
“果然有些見識。”樓上王庶聽到這裡,不由失笑。
“這件事卻怪不得他們見識淺了。”陳公輔此時反而給學生辯解起來。“面見都在說二聖回來要爭位,宰執卻都在憂心官家要反過來做大事,但尋常人思來想去,卻總覺得兩頭都不靠譜,偏偏又不知道官家心思……便是你我,不也只是亂猜嗎?”
“這倒也是。”
“走一步看一步吧!”陳公輔再度搖頭。“不管如何,該來的總得來,反正就是往後這兩月了。”
聽到這話,反而輪到王庶搖頭不止了:“昨日都堂召見烏林答贊謨,你不在當面,卻是不曉得,那廝凡事皆滿口應承,只是糾結了一番歲幣,但被張相公當面罵了後也不再提,儼然是早有準備……依著我的猜度,指不定濟南那邊劉豫已經被他們拿住了,而二聖也已經在路上了,總歸是用不到兩月的。”
“若是這般的話,金人就真的包藏禍心了。”陳公輔愈發蹙眉。“不然何至於這般一節一節的送?不就是故意想讓官家和朝廷裡為此亂起來嗎?”
“已經亂起來了。”王庶愈發感嘆。“這幾日兩位太后不就要到嗎?都省請官家往河畔一行,以作迎接,官家根本未做理會,只是在後宮不動……聽人說,便是潘貴妃進言,主動去河畔迎接,居然也吃了掛落。”
陳公輔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而王庶卻又再言:“還有一事,估計今日秘閣會上就要說了,岳飛有密札送到,卻是公開寫的,乃是請戰的意思……”
“這算什麼?”陳公輔反而不以為意。“岳飛是河北人,他剿匪匆匆回來,路上知道議和訊息,又未得官家安撫,自然匆匆上書……”
“韓世忠、吳玠已經在路上了。”王庶脫口再對。
陳公輔沉默了一下,但還是搖頭:“二聖將至,官家總是躲不開的,到時候總得滿朝文武一起去迎,韓吳二人不比岳飛彼時尚在平叛,也該來的,只是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