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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寨,以湖民擊湖民,別無他法!”
張浚一聲不吭,但心中轉了幾圈,卻已經對這話信了十成。
因為有太多直觀例子了。
金軍騎兵在平原上的縱橫無敵,結果在梁山泊湖中、淮河水中分別被漁民與商船弄得無可奈何;西軍在野外塬地上被金軍攆成小雞子一般,轉身到了陝北山地裡堅守,卻可大勝金人。
而這幾日,他親身隨著岳飛一起沿湖挺進,親眼看到洞庭湖方圓數百里,隨著水漲水落,岔道、泥沼、水溝多如牛毛,卻正合是難以用兵之處。只不過前兩日在不停行軍,累的沒法去想,後兩日戰事順利到讓人目不暇接的地步,卻是忽視了這些東西。
“如此說來,你故意不去取沅江城,乃是寄希望於楊么能一頭裝進去,而一旦他去了城內,反而便於你部圍住吃下此人了?”想了一下,張浚乾咳一聲,復又試探性詢問了起來。
“是。”岳飛誠懇做答。“若他能入城,最好連鐘相也不走,那便是天助官軍了。”
“之前數日戰事雖多,但其中唯一關鍵一次卻是那日能否逼降黃佐,然後讓他引本部澧州叛軍去攻鼎州叛軍了?而無論是之前冒雨行軍突襲,還是數月徘徊,又或者是將澧州叛軍盡數驅趕到湖西一帶,其實都是你有意為之,好在他身上下功夫?”張浚繼續‘醒悟’,或者說做醒悟狀。
“是!”岳飛拱手做答。“其實那日黃佐引兵去攻其他水寨後,末將便知道,此戰已經是成了,接下來無外乎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情,唯一所慮的是楊么此人會不會逃入湖中野島,待日後死灰復燃。”
張浚連連點頭,繼而一聲嘆氣,張口再言,卻是要繼續遮掩自己尷尬神色:“所以,鵬舉才一再拖延,從冬日拖到春日,然後又拖到眼下,乃是要故意示敵以弱,同時為了防止驚擾黃佐?”
岳飛點了點頭,繼而搖了搖頭:“示敵以弱是必須的,防止驚擾黃佐也是必然,但末將之所以一直引而不發到今日,更多的是為了不耽誤春耕……”
“什麼?”張浚再度愕然與荒唐起來。
不過這一次,他在感覺到對方言語荒誕到了某種極致之餘,卻又有了一絲心虛氣短之意。
話說,張浚此番離京,乃是因為多處地方官彈劾岳飛,引發政潮。而這些彈劾與反對的理由中,本質上,也是最大的一個問題,卻是岳飛用兵延誤,耽擱了春耕……這是一個為公為私都極為致命的議題,也是張浚在岳飛身前如此理直氣壯,繼二連三當衝呵斥一個帥臣的道德底氣所在。
而在剛剛,張浚已然知道岳飛改沒有極速進軍,是因為軍事上確實有巨大風險,心裡其實已經沒有埋怨。扯到現在,根本就是沒話找話,讓自己不必太尷尬而已。
然而,現在對方居然又告訴他,他遲遲不進軍除了軍事需求的必然,居然還有不想耽誤春耕的緣故。
這算什麼?
“不瞞樞相。”
天氣晴朗,湖畔草長鶯飛,碧波沁人,而岳飛瞥了一眼這滿目春景後方才繼續解釋道。“黃佐那邊,末將在今年年初便已經有了把握,只從軍事而言,本可在年初即刻用兵,了結此戰的。但江南春日來的極快,也就是那時,從湖南各地開始,這洞庭湖周邊便開始陸續春耕了,官府轄地內在春耕,叛軍佔領的地方也在春耕,而且因為叛軍均貧富、分田地的緣故,湖南湖西各處,春耕的規模與面積似乎比官府轄地還要興盛幾分……這是亂中難得的景象。”
張浚立在馬上,自湖上轉向身後,此時這位帝國樞相方才第一次注意到湖邊稼穡豐茂,水田疊疊,一望無際,雖然因為經行大軍無人出來打理,但春雨之後,卻是天然一片盛景。
而再細細瞧去,只見御營前軍部眾也明顯在小心行軍,所有人都沿湖畔、田埂行軍,並無人敢踩踏青苗,也是愈發震動。
“其實,末將如何不曉得周圍官府長吏們的難處?叛亂延續半載,人口逃逸、拋荒嚴重,數萬大軍在此盤踞,更是讓當地供給艱難,地方長官長吏們有怨氣是正常的。唯獨末將以為,湖北官府轄地的百姓是百姓,湖南湖西叛軍轄地的百姓也遲早還是大宋百姓,北面官府轄地的春耕不可耽誤,南面叛軍境內的春耕也不該耽誤。”
岳飛今日言語不停,竟勝過數日來與張浚言語的總和了,可見他心中對那些彈劾、指責總還是有些鬱郁的。
“末將若彼時用兵,大概中樞與地方上的官吏,外加湖北百姓都會高興,但湖南湖西百姓又該如何?他們真敢在兩軍交戰時出來插秧?屆時末將扔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