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寨

第6部分 (第3/4頁)

很清楚，當時他們正在睡夢裡的最後一個階段，一陣比狂狗叫聲還可怕的聲音襲入他們的耳朵。街道里的人都開啟窗戶來看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看見一個頭發隆松的女人跑向鍾大漢的家裡。那女人使勁敲打著鍾大漢的家門，家裡人都聽到外面“啪啪”的聲音，就像暴雨點子落在屋頂的瓦片一樣。不一會兒就聽到女人的喊聲：“我家男人得怪病啦！”

鍾大漢穿好衣服，馬上趕到那女人家，發現她家男人的左眼上長出了一個紅色的水泡，裡面充滿血絲，看上去像個血球。隨後大夫也很快來到家裡，他仔細檢查了男人的雙眼之後，對大夥說這個人的左眼有很多細菌，必須使用一種有毒的藥物來以毒攻毒。他給病人開了一張藥單，裡面寫滿了砒霜。女人不識字，她接過單子就去了藥鋪。第二天，那男人竟然還活著。可是沒過幾天，村裡很多人都得了這種奇怪的病。藥鋪裡的砒霜被洗劫一空，病人們把砒霜當成飯，分一日三餐來吃。結果導致一些人因為砒霜中毒而死，死者家屬糾集了一些人把藥鋪砸了。他們衝進店鋪，把所有的藥扔到河裡，把藥鋪掌櫃的和大夫趕出了將軍寨。這一切都得到鍾大漢的同意，他一開始就不同意大夫用砒霜去救病人，認為這是大夫和藥鋪暗中勾結來騙取錢財。更重要的是，他得了病的妻子楊鳳芳因為吃了砒霜而雙目失明。

楊鳳芳得那種病是毫無徵兆的，早上起來洗臉的時候她特意留意了一下自己的眼角，誰知道沒過多久她的眼睛就開始疼痛起來。當時只有鐘太妹在家裡，她聽到三孃的喊叫後馬上跑過去，卻看見她的眼角噴出水來，很快長出了一個血泡。那血泡膨脹得很快，宛如綻開的玫瑰。楊鳳芳在鏡子裡看著血泡長大，嚇得把鏡子摔在地上。她不安地坐在椅子裡，臉色慘白，吞吞吐吐地一直追問著鐘太妹血泡長得多大了。劇烈的疼痛讓楊鳳芳喘不過起來，她託著下巴，辛苦地拿起桌上的一包砒霜撒向自己的眼睛。血泡立刻破開來，濃濃的血把她胸口的衣服染成紅色。鐘太妹打來熱水給她洗眼，她說不用那麼急，等砒霜的功效發揮以後再來清洗。過了一個鐘頭，楊鳳芳又大叫起來，她說眼睛癢得受不了。楊太妹遞過毛巾給她，她胡亂接過後粗魯地往臉上擦，一直擦到兩眼通紅為止。等她洗乾淨膿水之後，她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直到看不見鐘太妹走過來捧著臉盆走出去時，才意識到自己變成了瞎子。陳秀花到死的那一刻都清楚地記得楊鳳芳變成瞎子後的那幾個夜晚，屋子裡經常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聲音就像蛀蟲在啃房梁時發出的一樣。有時夜裡醒來也能看到外面的走廊裡有個影子在飄來飄去，那個影子發出悽慘的呻吟聲，如同在黃泉路上趕回來的冤魂。

作者題外話：鍾家終於有了一個孫子，但這孫子來得不易，且看寫一節——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四節

鍾大漢知道楊鳳芳瞎了後，讓鐘太平冒雨到大城裡去請大夫。他先後請了十幾個大夫都沒有用，他們都說從未見過這種能使人瞎眼的怪病。鍾大漢仍不死心，他不相信人世間沒有能治這種病的藥。當聽到一些得病的人家請巫師來做法事時，他立刻也請來一位巫師。那位巫師在家裡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他在院子裡搭起一個擂臺，讓家裡人燒上香，他揮舞著劍在各個角落之間走著，嘴裡念著咒語。最後他告訴鍾大漢將軍寨之所以會有人得這種怪病，是因為這些得病的人平時跟山哈人交往過密。他跟鍾大漢解釋道：以前有一個山哈仙婆子餓死在這個地方，在她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給隨行的族人下了一個毒咒：以後如果有誰看見有人在這個地方居住的話，一定得讓他們的眼睛長出充滿毒血的膿包來。這個咒語被山哈人世代相傳，如今果然應驗了。鍾大漢聽後趕緊求問解決辦法，巫師告訴他只需把那個山哈仙婆子的葬身之所找出來，然後把她的骨頭挖出來暴曬三天。鍾大漢告訴巫師將軍寨那麼大，而且到處都是剛建好的新房子，根本無法找到。巫師說找不到的話，那就只有把村裡的山哈人趕出將軍寨，山哈仙婆子的毒咒是透過他們才能應驗的。

鍾大漢馬上發出驅逐令，他要求每家每戶只要看見山哈人就把他們趕出去，趕得越遠越好。山哈人剛剛搬進新房子沒多久，屁股都沒坐熱。他們懇請鍾大漢讓他們留下來，哪怕是給他做奴隸也無所謂。鍾大漢無奈地給山哈人講了那個仙婆子的事，他問將軍寨的山哈人有誰知道那個仙婆子的葬身之所。他們流著辛酸的眼淚，傷心地說不知道。就這樣，將軍寨的山哈人在幾天之後成群結隊地離開了。

鍾大漢天真的以為只要山哈人離開之後，楊鳳芳的眼就能重見光明，將軍寨的其他病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