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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珩生前對他恩寵之隆,他亦不負期望,從小文韜武略樣樣出眾,入主長生殿後更講君子養浩然之氣,行為大氣,隱隱有聖主之風。
然而這位小小年紀便以養氣功夫見長的王子,今日已摔了不知第幾樣東西。
三王子平日議事的書房已座椅傾覆,地上一片狼藉,王子庚喘著粗氣掄起邊角的大花瓶便要往地上砸,一個聲音冷冷地道:“殿下,夠了。”
王子庚紅著眼轉過頭瞪他,一字一句道:“我在自己的地盤上,砸我的東西,怎麼就不行!”
“行。”那人慢慢從陰影處走近,裹著長袍,面帶銀色面具,聲音粗劣如用金屬挫過一般難聽,說出來的話更加不客氣,“你儘管砸,砸完了這屋裡的,再去砸你寢宮,把動靜鬧得更大些,這樣明日整座天啟皇城都會知道,三王子庚昨晚大發雷霆,為什麼呢,不過因為嗣君定下先王諡號為庸,三王子引為奇恥大辱。明面上會有人人誇你與先王感情篤深,背地裡卻會嘲笑你這點小事便沉不住氣,難怪只能眼睜睜把王位拱手讓給萬東牒。”
王子庚動作僵住,慢慢地吸了口氣,將舉著的花瓶放了下來。
他一放下東西,從小伺候他的內侍胡云翼頓時鬆了口氣,忙上前虛虛扶他到椅子旁。
王子庚頹然坐下,道:“可我身為人子,自幼蒙父王悉心教誨,到如今卻只能聽任旁人詆譭他,這叫我如何忍……”
面具男子嚴厲地道:“殿下是要起中州踏破晉北長廊的人,就是要能忍人所不能忍之事,等你他日榮登大寶,不過區區一個諡號,有什麼不能改?!”
王子庚不甘地瞪著他,片刻後低下頭,啞聲道:“先生說得有理。”
“殿下也不必過於自責,”面具男子緩緩道,“你還年輕,偶爾沉不住氣不算什麼,重要的是莫要耽溺情緒。”
“是我失態,叫先生見笑。”
面具男子道:“怎敢見笑,倒是我一心為殿下謀算,倘有僭越之處,還望殿下莫怪才是。”
“先生說的哪裡話,”王子庚正色道,“得您輔助是我之幸,我視先生為肱骨,請先生但有所想,只管直言相告,庚在這先謝過了。”
他起身朝面具男子恭敬行了禮,那男子也坦然受之,隨後道:“既然殿下已發過火了,即位大典不日便到,屆時……”
“先生放心,我會忍人所不能忍,斷不叫您失望便是。”
“殿下聰慧,我不過是白囑咐罷了,”面具男子點頭,“天色不早,告退。”
“先生慢走。”王子庚轉頭對胡云翼道,“天黑了,派兩個仔細人務必好好地把先生護送回府。”
“是。”胡云翼帶著恭敬的笑,伸手道,“石先生請隨我來。”
面具男子點點頭,跟在他身後踏出書房。
胡云翼沒過一會又拐進書房,此時王子庚已換上慣常冷靜自持的面孔,端坐椅子上,手持書卷閱讀,屋內狼藉早已被內侍們收拾乾淨,若不是缺了擺設尚未來得及擺上新的,幾乎要看不出之前他曾暴怒失態過。
胡云翼小心翼翼地道:“殿下,石先生出宮了。”
“都有誰跟著啊?”
“暗部兩名好手扮成的侍衛,兩人皆擅追蹤刺探,殿下放心,石先生的底細不用多久便會摸清。”
“嗯,”王子庚頭也不抬,“小心點,他身邊有秘術師,彆著了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會親自盯著。”胡云翼冷笑道,“他要是真如自己所說的,一心想輔佐殿下成就宏圖霸業便罷,要是膽敢幹那些朝三暮四,虛以委蛇的勾當,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王子庚淡淡地問:“你不喜歡他?”
胡云翼一驚,忙道:“殿下身邊的人,小的哪有資格論什麼好惡。只是這位石先生來歷含糊,行蹤詭異,身邊的秘術師忽男忽女,難以琢磨,實在叫人不得不防。我是擔心殿下禮賢下士,一片赤誠,如果反過來被奸人利用……”
王子庚啪的一下合上書,胡云翼立即閉嘴。
“胡云翼,你知道長生殿原本是誰住的?”
胡云翼詫異,笑道:“這,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是季放鶴季大師。”
“你覺著,我若有季放鶴那樣的人輔佐會怎樣?”
“那定然是宏圖霸業何愁不成哪……”
胡云翼高昂的聲調在接觸到王子庚的臉色後自覺越來越低,漸次不聞。
“廢話。然而等到我出生的時候,萬氏的江山早已是羽人的江山,祖宗的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