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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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絲恥辱。她和弟弟離開家的時候,換了一身城裡媽媽帶來的新衣服。新衣服也讓郭越感到恥辱,那不是自己的衣服。娘一大早給自己和弟弟穿上了過年的衣服,可是城裡媽媽還是嫌那些衣服醜,非讓自己和弟弟換上她帶來的衣服。那個女人也不是自己的娘。如果她能嫌棄自己和弟弟的衣服,就能嫌棄自己。如果她就像扔衣服一樣把自己和弟弟扔在了火車上,自己和同樣穿了恥辱的新衣服的弟弟將怎樣回家呢?到了家又怎麼跟娘交代呢?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女散戶(122)
好在過了一會兒,城裡的媽媽回來了。她說她去了廁所,廁所就是茅房,還問郭越要不要去。郭越很想去廁所,弟弟也很想去。弟弟用哀求似的目光看了郭越一眼,但是被郭越用眼神嚴厲的拒絕了。10歲的郭越說:“不去。”,弟弟也就點著頭說:“不去。”火車裡人太多,重要的還是有很多城裡人,郭越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和弟弟光著屁股拉屎的樣子。
郭越和弟弟就這樣忍耐著跟城裡的媽媽到了她的家裡。城裡的媽媽住的是傳說中的樓房,但是房子很小,沒有院子,還要爬很多層樓梯。弟弟爬不動了,城裡媽媽想要抱著他,郭越粗暴地說:“讓他自己走。”弟弟就掙扎著自己走。郭越不願意讓城裡的媽媽去抱弟弟。郭越怕她這麼一抱,就把弟弟對孃的愛搶走了。但是城裡媽媽還是把弟弟對孃的愛搶走了,那是以後的事情。
城裡媽媽開啟了一扇門,然後告訴郭越和弟弟,這就是他們的“家”。於是郭越和弟弟在城裡也有了一個“家”。家裡有很多人,有一個看起來比爹要年輕的男人迎了出來,郭越就主動叫了“爸爸”,這是娘教的。“爸爸”聽見郭越叫他,只是答應了一聲,就把弟弟拉到懷裡一遍又一遍地看,一邊看還一邊流淚,把郭越一個人晾在了一邊,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城裡的媽媽見狀連忙又指著旁邊的幾個城裡姑娘,讓郭越叫姐姐。郭越按照她的指點一個一個地叫過去“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郭越叫一個“姐”,就鞠一次躬。這也是娘教的。娘說禮多人不怪,城裡的姐姐要是欺負郭越,念在這幾個“躬”上頭,也會下手得輕一些。
幾個姐姐眼巴巴地看著郭越鞠躬卻不還禮,也不說話,眼睛裡還有一種奇怪的神色。尤其是那個大姐,她的頭髮是黃顏色的,還像自己村裡的那些小媳婦一樣燙著一個爆炸頭。雖然那個爆炸頭的樣子看起來樣子跟村裡那些小媳婦的不太一樣,但總歸是爆炸頭。郭越就想,她怎麼會是自己的姐姐呢?自己的頭髮是黑的,她的頭髮是黃的。她明明是別人家的小媳婦,那一定就不會是自己的姐姐。那時候郭越剛從農村上來,她不知道在城裡人們願意把自己的頭髮焗成什麼顏色就是什麼顏色,而且,沒有結婚的姑娘家也同樣可以燙頭的。郭延也不知道,就因為她的頭髮,造成了她和郭越最初的隔閡。
10歲的郭越把每個躬都鞠到了90度,鞠得脖子都酸了,城裡的幾個姐姐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同時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她們這一笑,馬上讓“家”裡的氣氛顯得輕鬆了。郭越知道娘說的話是有用的,城裡姐姐笑了,並沒有欺負自己。城裡的姐姐笑完了郭越,繼續一起扭過頭去看著弟弟笑,只不過笑得跟剛才不太一樣。郭越明白了,弟弟才是城裡這個“家”的貴賓,自己只不過是陪襯而已。
女散戶(123)
作為陪襯的郭越滿面通紅,渾身顫抖。郭越打尿顫了。剛才在火車上她已經憋了一肚子的尿,下了火車上汽車,下了汽車上樓房,這尿意在郭越的肚腹中醞釀著,現在已經爆炸開了。郭越羞紅了臉,像只蚊子一樣小聲說:“我要上茅房。”但是城裡的媽媽和那些姐姐們正圍著弟弟,你一句我一句的噓寒問暖,就好像他是鄉里頭下來的領導,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自己在說些什麼。“我……要……”郭越哭了起來。一股暖流已經不可抑制地順著大腿流了下來,洇溼了棉褲,流進了她的新襪子和新鞋裡面,郭越尿褲子了。新襪子和新鞋都是娘一早起來跑了幾十里路去縣城買的,是娘給自己留下的最後的念想。現在娘不要自己了,城裡的爸爸、媽媽、姐姐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孃的念想也被自己尿溼了,郭越覺得自己不活著倒好。
10歲的郭越抑制不住的大哭,就在她回到親生父母家不到10分鐘的時間裡,郭越第一次想到了死。後來郭越又有很多次想到了死。郭越是個多愁善感的孩子,這一點不像她的親媽,而是像從小把她養大的娘。
回到城裡,郭越就被她親媽送去讀小學。臨去報道的頭一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