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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已經沒有像樣的軍隊了,就去收編土匪。他找到鄱陽湖裡的大盜英布。
英布臉上有疤,其實不是疤,是他從前犯罪時被刻的字。他在鄱陽湖裡聚眾為盜。
英布所生長的六安是個有名的地方。當年,堯舜禹時期的高階幹部——皋陶同志,本來打算接大禹的班,不幸卻先大禹死了(這樣大禹兒子啟才輪到了上王位寶座)。出於掩人耳目或者誠意,大禹把皋陶的後人封在了英和六。英和六都在安徽六安一帶,靠近合肥。英布姓英,又出生在六,兩地方都被他佔了。現在安徽六安還有皋陶的大墳,我曾經去合肥講課時路過——但因為是在黎明的路上,朦朦朧朧沒看清,它在路邊,總之是個大土堆,倘使停車方便,是可以仔細看清的。但我終嫌冬晨的緒風寒冷,並沒有下車。
雖然守著皋陶這個大聖人的墳長大,英布還是不學好,他犯法之後,遭受了大聖人皋陶所制定的五刑中的墨刑的處理。
所謂墨刑,就是臉上刻字。當時,檔案制度尚未建立,也沒有很汙染環境的紙張製造技術,於是就流行在罪犯的臉上很環保地刺字。讓他從此帶著檔案走。上街、吃飯,都帶著檔案。刻完字以後,還要漬以墨,所以英布臉上的這些字都是黑的。
由於年久失修,今天我們已經無法找到英布的臉了,他臉上刻字的真文,也就無從知曉。據不佞我的推測,臉上的字內容不外乎是這樣的:“特判處英布勞動教養五年,並透過臉上刻字形式永久剝奪該犯政治權利終身,特此通告——大秦帝國六安縣地方政府,始皇帝三十三年刺。”由於文字量比較大,大家讀他臉上的這篇刻字就像讀一篇小品文。
刻字,這在今天固然是很時尚的行為,但在當時大約是一種恥辱,於是人們就都笑話英布。
英布自己卻說:“不怕的,從前相面的人說我當刑而王——若我犯了罪,臉上刻了字,準保就能封王。你看我臉上這三大排字,像不像頭頂著王字的老虎啊?”
於是人們都俳笑這個樂觀的犯罪分子。所謂俳笑——這是《史記》上的原詞——“俳”就是倡優,也就是發出那種像看了相聲小品之後發出的笑聲。“俳”這個字已經不用了,但是日本人還在用——這大約就是“禮失而求諸野”吧。不管怎樣,英布的話確實有搞笑娛樂的特點啊。他就這樣高高興興地每天頂著腦門上的這篇黑色通告,上街溜達。像他這樣心情爽朗豁達的人,一定是可以當個成功的賊的。
臉上帶著字的英布被送到驪山勞改。勞改期間英布不注意身心改造,專和勞改隊伍中豪狡的墮落分子交往,認識了很多黑社會大佬。後來,他利用監管人員翫忽職守、監管不力之機,和一些大佬結伴逃脫,逃至長江邊上的鄱陽湖為盜。
呂臣對他講了當時的革命形勢。呂臣說:“你不要繼續從事打劫這份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的職業了。你跟我造反去吧。”於是英布就傻乎乎地跟著呂臣離開了鄱陽湖,北上中原。
他們看見,中原上空的天,色澤清淡並且沉默。大約是從前的革命風景太熱烈,此時列城和天空的沉思默想才顯得最沉寂。
英布的大盜沒多少人,但是他又娶了鄱陽縣令的女兒,他岳父的縣兵合在一起有數千人的樣子。
英布率領的數千名鄱陽大盜與鄱陽縣兵,和呂臣的少數殘兵會合起來,編成大陣,在河南新蔡地區與秦軍左、右校尉發生遭遇戰,雙方開始互相踹了起來,經過一番你死我活的踹,秦軍最終被踹跑了。章邯手下級別最高的兩個屬官——左、右校尉,居然被英布“破之”。英布乘勝又光復了陳城。英布真是個驍勇的戰將啊!
但是,中原義軍形勢畢竟非常慘淡。呂臣和英布兩人站在所光復的陳城頂上,望著淡淡天空,徘徊移日,惆悵極多。兩人覺得四面“秦”歌,朝夕不保。於是他倆離開中原,帶著隊伍,向東移動,投奔了江蘇地區正在日漸崛起的“黑桃大A”——項氏家族!
瀟水曰:這裡提前爆個料,透露一下呂臣和英布的最終結局。
呂臣,紅桃J,先奔項梁,最後投奔劉邦,被劉邦封為寧陵侯,也算是革命一場,碩果僅存的撲克牌。
英布的爵位更高一些,被劉邦封為淮南王,成為漢初七個異姓王之一,兌現了他“當刑而王”的豪壯預言。不過英布最終還是被老劉逼反了。劉邦的討伐軍打得他只剩幾百人,一直逃竄到江西的鄱陽湖,被當地土著人殺死。從鄱陽湖起,到鄱陽湖終,英布畫了個完美的圈。鄱陽湖餵養了他,他也餵養了鄱陽湖的水生動植物。鄱陽湖是個養人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