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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老秦也屬於兢兢業業,他這最後這一次巡遊曠日持久,將近一年,五十歲的他,也可謂不畏風霜勞頓了。如今我出差兩天,就覺得渾身疲累。古代旅途中的艱辛顛簸、水土不服,以及古代微生物、瘴氣、細菌和非典病毒,終於把這個原本曾經三十幾歲的陝西壯漢,一劍刺倒義士荊軻使之身被八創的秦嬴政,如今的秦始皇,掀倒在夏日的熱風裡,再也不能鹹魚翻身了。秦始皇也算是因公殉職的吧。
若不因為勞頓而死得這樣倉促意外,秦王朝的壽數也許不會那麼促然短暫。憑著秦始皇掃清六合、一統華夏的赫赫聲威和海內名譽,只要有他活著,人們就不敢輕易造次。要是他多活幾年,把分封制向皇權專制的過渡做得更紮實一些,六國的凝固力更強一些,並有充裕的時間把接班人問題做好,接班人未來新政策的調劑方向爭取,那也許情況就會不一樣。總之,秦始皇算是早殤。須知,劉邦僅比秦始皇小三歲,這時還沒登上歷史舞臺呢。連諸葛亮活得都比他長(五十四歲)。
公元前210年的沙丘路上,飄散的滿是歷史的遺憾、迷亂和驚詫的不祥的氣息。
隨著老秦的車子離去,吱吱扭扭地慢慢趕路,我們留在原地停會兒,談一下哲學吧(因為我們待會兒可以坐飛機走,追得上他們)。
這裡我們說一說“勢”。
商鞅講“法”,申不害講“術”,慎到講“勢”——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古人多富於原創精神啊,誰跟誰互相講的都不一樣)。韓非子生得晚,只好整合了“法術勢”,作為法家的集大成。
法和術,我們都明白。法,就是明賞罰,用趨利避害來調動人。術就是監察,國君最好隱密著,不露聲色,表面上裝做不聽、不看、不知,讓下邊人捉摸不透。其實暗下里搞些手段監察測試著下屬。
那麼,勢是什麼呢?勢是啥意思啊?
其實語言已經不易觸及和描述之了。我們只能作比喻。
李斯年輕時候曾經上廁所(當然,這個習慣他後來也沒有改)。只不過,李斯年輕時候上的廁所比較差——因為他那時候還是上蔡縣的一個布衣小吏,和蕭何這般人一樣,住在閭巷裡。閭巷的公廁跟現在一些衚衕廁所差不多,常有大耗子橫行。所以李斯常牽著狗去。大耗子還真給面子,見著狗就跑。
李斯一手牽著狗脖子上的繩,一手幫自己解開下裳蹲下。狗虎視眈眈地盯著耗子,旋即又看看李斯屁股。不管怎麼樣,大耗子是被嚇得戰戰兢兢,不敢來侵犯了。
接著,李斯又去糧倉裡行走(行走就是辦事的意思,現代叫跑腿兒,因為李斯是個小吏),他看見糧倉裡的大耗子則簡直好比——你想象一個大富翁的樣子——倉裡的耗子就好比那樣,擁坐糧堆,大腹便便,皮毛油光賊亮,而且泰然不驚。你還不敢拿煙燻它,除非你想把糧倉也點著。這位耗子生活在嚴重超好的福利社會,錦衣玉食,不沾風雨,還有倉庫主任給他保安站崗。
總之,李斯長嘆一聲:“人啊,全看你是在什麼處境下了。”
好,我們的比喻講完了。
這位糧倉裡的大耗子,就算是處了勢了。在這個“勢”裡,哪怕你是笨蛋,是不賢的蠢笨如牛的耗子,也一樣腦滿腸肥。而失去了“勢”的耗子——比如淪落到了廁所,則就算你技壓群芳、善躥能跳長於思考,八項全能,是天才級的耗子,你也一樣不免飢寒交迫,吃的東西不衛生,生的孩子鬧畸形,還被大賴狗凌辱。
所以,法家說,君主一定不能失去自己的“勢”,也就是說權柄(賞罰等)。如果你把賞罰、授官、考課等大勢,授予了別人,那你會死得很難看,會被臣子架空了你。所以,君主一定要緊緊攥住自己的“勢”。
不光君主有“勢”,人臣也有自己的勢。李斯就是憑藉秦始皇的“勢”,老秦給他榮華富貴和煊赫權力。如果換去了扶蘇的朝廷裡供職,那他就算是沒有“勢”了——就像趙高一樣被去勢了。因為,扶蘇不會借勢給他,而只會借勢給蒙恬。
趙高也要有自己的勢——雖然肉體上被去了勢,但他還是有志氣,要打造自己的勢。所以他哄抬胡亥登上君位,就算是為自己造出來一個勢。往後就可以站在這樣的“勢”上(藉著胡亥的權威),安全而且富貴,乃至可以作福作威了。
“勢”就好像一個土臺子,你自己沒有土臺子,或者土臺子不夠好,你可以像趙高那樣搭一個出來,造一個勢給自己用,站上去就舒服了。呂不韋包裝異人,也算是為自己造一個勢的臺子,讓自己最終當了相國。還有“紅頂商人”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