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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縫中汩汩淌出,飛濺著落到下面的另一個池中。天鵝上了對岸,蘆葦散發著清香,微風輕拂著人們的面板。

傑拉德緊隨著約瑟華躍入水中,一氣游上對岸,爬了上去坐在石牆上。又有人跳入水中,是伯爵夫人,她像貓一樣游過去找傑拉德。他們雙雙坐在陽光下,雙臂抱在胸前笑著。約瑟華先生游過來,靠近他們站在水中,水正齊到他的腋窩。隨後赫麥妮和布萊德利女士也游過來,幾個人在堤上坐成一排。

“他們是不是太可怕了·是不是·”戈珍說,“他們是不是有些像四腳蛇·真像幾隻大四腳蛇,你見過約瑟華這樣的人嗎?他真像剛剛出世時到處爬行的四腳蛇。”

戈珍驚詫地看著約瑟華先生,他站在齊胸深的水中,長長的灰白頭髮搭在額前,脖子鑲嵌在粗厚的肩膀之中。他正同坐在上方的布萊德利女士談著天。布萊德利腰寬體胖,渾身水淋淋的,像一個李子,似乎她會像動物園裡的海獅那樣滾下來。

布萊德比(12)

厄秀拉默默看著他們。傑拉德坐在赫麥妮和伯爵夫人中間開心地笑著。他令人想起酒神狄奧尼索斯,因為他的頭髮的確是金黃的,他豐滿的身軀都在狂歡之中。赫麥妮高大挺拔的身體以一種可怕的優雅姿勢傾靠向他,那樣子怪嚇人的,似乎她對自己行為的後果毫不負責任。傑拉德悟出了她身上某種危險性,那是一種抽搐般的瘋狂。但他不管這些,自顧笑著,把身子轉向伯爵夫人,夫人則抬起臉看著他。

他們又都跳進水中,像一群海豹一樣遊起來。赫麥妮在水中沉醉般地遊著,高大的身軀動得很慢。帕里斯特拉像一隻水老鼠不聲不響遊得飛快。傑拉德則像一條白色的影子在水中起伏閃爍。他們接踵游來,鑽出水面,回房間去了。

傑拉德在外面耽擱了一下,他要同戈珍說話。

“你不喜歡水,是嗎?”他問。

戈珍緩緩地把目光投向他,不經意地看著他。他大大咧咧地站在她面前,面板上泛著水珠。

“我很喜歡水,”她回答道。

他沉默了片刻,等待著她的解釋。

“你會游泳嗎?”

“會的。”

但他仍然不問她剛才為什麼不下水。他可以覺出她話音中的諷刺味兒。他走了,第一次受到了她的刺激。

“你為什麼不下水呢·”待他穿戴整齊以後他又問她。

她猶豫了一會,對他的窮追不捨很反感。

“因為我不喜歡這群人,”她回答。

他笑了。她的話似乎還在他的耳畔迴響。她的話著實辛辣,不管他承認不承認,她向他展示了一個真實的世界。他想達到她那個境界,成為她所期望的那樣的人。他知道只有她的標準才是舉足輕重的,別人都是些局外人,不管他們的社會地位如何。傑拉德無法控制自己,他要努力達到她的要求,成為她眼中的男子漢,成為她眼中人的形象。

午餐之後,別人都退出去了,只剩下赫麥妮、傑拉德和伯金,他們要在此結束原先的話題。他們的討論總的來說充滿了睿智但毫無實際內容。他們在醞釀一個新的國家,一個新的人的世界。假如舊的社會和國家被打碎、毀滅掉了,那麼,紊亂中會出現什麼後果呢·

約瑟華先生曾說,偉大的社會觀念就是實現人的社會平等。但傑拉德說不然,應該是每個人都適合承擔他自己的那一點任務,讓他完成那項任務並以此為滿足。正在進行中的工作是統一人們的原則。只有工作,只有生產才能把人們聚合在一起。這是機械論,可社會就是一種機械。如果不工作,人們就孤立了,可以獨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天啊!”戈珍叫道,“那樣的話,我們就不需要名字了。就會像德國人一樣,只稱呼高階師傅先生和低階師傅先生。我們可以想象,‘我是礦山經理克里奇太太;我是議會議員羅迪斯太太;我是美術教師布朗溫小姐。’這麼稱呼倒挺好的。”

“事情會越變越好的,美術教員布朗溫小姐,”傑拉德說。

“什麼事情呢,礦山經理克里奇先生·是指你我之間的關係嗎?”

“對呀,”那義大利人叫道,“就是指男人和女人之間——!”

“那不是社會問題,”伯金嘲諷地說。

“對,”傑拉德說。“我和女人的關係,這裡沒有介入社會問題,這是我自己的事。”

“這句話可得十英鎊,”伯金說。

“你不認為一個女人是個社會的人嗎?”厄秀拉問傑拉德。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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