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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遇,與小裁縫私通——真不上品。她終於得了便秘,可以名正言順在浴室一呆好多小時,看自己雪白肚皮上的肚臍眼,這幾乎太帶有手Yin的暗示了。排洩物的梗塞,象徵著性的梗塞。紅玫瑰嬌蕊的亮相是出浴,堆著一頭的肥皂沫子;高高砌出雪白的波鬈,是雲石雕像;而煙鸝則是便後,白底小花衫摟得高高的,睡褲臃腫地堆在腳面上,中間一段白蠶似的身體。一個是神,另一個是肉蟲,比硃砂痣與蚊子血的對比更令人寒戰。
所有的病,都非常難受。電影裡或者讓人同聲一哭,真正一身病痛的人,那汙穢、疼痛、血、發炎、身體潰爛的味道……那痛不欲生而又掙扎求生,很難有人能懂,
在生命與愛情之間,人都會選擇生命。真正見識過死亡而且認真的創作者,其實都知道。有些不再把疾病當作煽情元素,有些還寫,不過為著稻梁謀。
真實人生裡,想風雅而死談何容易。美女作家曼殊菲爾一直自以為,周圍人也以為她得的是肺結核,可是我最近看了她的新傳記《一次輕率的旅行》——她死於梅毒。
薄命憐卿甘作妾
她是個沒上過大學的女子,早早嫁了,在柴米油鹽和孩子之間,嘗試著寫寫小說,給自己起了典雅的、出自《詩經》的筆名,叫做“瓊瑤”。Chu女作出版之後沒多久,她遇見他,已經使君有婦的平鑫濤,那是1964年。
那一年她寫了一篇《白狐》,說有縣官曾經救過一隻白狐,沒多久遇到一個一身白衣又貴姓白的女子,人人都說是白狐來報恩。縣官想遣嫁她,女子卻寧作小星。男人慨嘆,“薄命憐卿甘作妾。”女子低語,聲音輕柔如夢,“薄命嗎?我應該是幸福的,還有什麼事能比生活在你身邊更快樂的呢?”
這是大化投射在文字裡的暗示,還是瓊瑤以女子的直覺,瞭解未來的真正脈絡?1968年平鑫濤與太太談判離婚,一談就是8年。瓊瑤想要分手卻不捨,只默默接受他所給的一切,成了他家庭之外的一個家。而他,每天來探視她,再回到自己家裡去。瓊瑤承受著,並且寫,所有的滄桑都在文字裡。
所以有了《碧雲天》,不育的女教師救了受虐待的女學生,讓女生成了丈夫的側室。男主角照例嘆,“薄命憐卿甘作妾。”女生照例反駁,“我快死,卻被你們救活,我愛上你,竟能和你在一起,我享受我的生活,享受你和姐姐對我的疼愛,不說我命好已經很難,怎能說是薄命呢?”是瓊瑤自己的心聲,歷歷如繪。
隨後又有了《一顆紅豆》,二十餘年的老夫妻被第三者攪了局。但三個人都是完美的大聖人。外遇表白說:如果她曾有獨佔男人的心,她就死無葬身之地。男人一聽原配說離婚,立刻喊出幾千幾萬個“不”字,至於外遇,他說“薄命憐她甘作妾。”——他的責任感以這麼無恥的方式表達。而原配也高風亮節地說,“或者,這個世界和法律,甚至世俗的觀念,都不允許一個男人同時有兩個女人,但在這社會上,幾個男人是真正只有一個女人的?古時候三妻四妾,深閨中也一團和氣。我既然不是海洋,總應該有容忍海洋的氣度。”那時,是瓊瑤情婦時間裡最水深火熱的吧。
而她是大學教授之女,琴棋書畫精通,她常常在小說裡寫到那些孤高自許、寄人籬下的孤女,如黛玉。設若黛玉不死,給寶玉當15年不明不白的紅顏知己,會否痛徹心腑。
那種偏居一隅的認命,我相信她是由衷的。來自於傳統的儒家文化,也是她對愛情的節哀順變。因此她寫,她帶大孩子,她懷著文學和愛情的雙重夢想,而她的私生活遭人批評,她的寫作也是。純文學的世界裡沒有她,甚至有人責她曰:在還有雛妓的時代談愛情,是不道德的。——文學從來不必道德。
她不介意嗎?像蘇青說自己的文章常常排在“木匠姦殺幼女”的下面而滿不在乎。真不介意就不會提了,我想她不過是嘗試著,以文字的安慰,讓自己,能慢慢嚥下這醒在喉裡的鯁。無論是文壇還是日子,她老是處於卑安的妾之身份。
平鑫濤終於離了婚,1979年,她嫁了他。此後她的小說裡,不調此調久矣。偉大的新月格格捨身給臣下作小,但最後雙雙戰死沙場,她不再承認三人行的可能性。到《還珠格格》時代,她更成了一夫一妻制的堅定鼓吹者,太后賜的小妾,毀了小燕子的幸福生活。
她不再薄命憐卿甘作妾,也終於不用傷心恨我未成名。以這麼多年默默的耕耘,我想關於她的通俗文學巨匠的位置,沒有人能夠反駁。
是否,要忍耐很多的屈辱、痛楚、絕望,才有了,恣肆而驕傲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