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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石狗說:“就是。敢不敢?”
公孫龜年說:“好,有什麼不敢的?”
兩人說笑著,就都真的在大殿地下爬了下來,準備頂牛。村幹部們從來沒見過公孫龜年,像今天這樣彷彿返老還童般的好心情,一齊咧著嘴笑。
正在這時,有一位村民走進大殿,反映說,離龜尾堖一里多路,妙極峰下的金剛嶺草甸,突然裂開一條几十丈長縫。
爬在地上的宣石狗和公孫龜年一聽,一齊跳了來。
宣石狗笑著說,我先帶人去看看。嗨,要真象十年前一樣,再來一次山體大滑坡,那咱龜峁山可就要“高峽岀平湖”嘍。龜峁山本來峰奇谷險,如果再有了水,再恢復林草植被,別說發展林牧副漁業了,就是辦旅遊風景區也夠條件了。宣石狗說罷,就要岀門。
白東明馬上叫住宣石狗說,先別去,正好工作隊和村幹部人都在,咱們把年前年後事安排一下,明天工作隊就可以休假回城了。
公孫龜年對白東明說,石狗子也不用去了,你們在家先研究工作,乾脆我先去看看。白東明說,行,老公孫,你就先去看看算了。白東明此時的想法是,老公孫不在也好,正好把他的事情向大夥通報一下。
宣石狗剛才那番辦旅遊的話,不過隨便說說而已。哪想公孫龜年倒當了回事。公孫龜年隨即獨自一人上了山,到金剛嶺草甸察看。
公孫龜年從龜尾堖走進金剛嶺,沿著那條裂縫走走看看。裂縫橫過妙極峰下的山腳,寬則尺餘,窄處也有手指頭寬。然後公孫龜年就登上妙極峰,俯首四顧。山裡的陽光燦爛而寧靜。
已經全部戶口遷移下山的龜尾堖村靜悄悄的。
離龜尾堖不遠年的三公廟靜悄悄的。老宣頭在不在山上呢?
一條條蜿蜒小路、一層層梯田、一座座山樑都是靜悄悄的。
漫山遍野靜悄悄的。
十多道山樑,從妙極峰延伸岀去的十多道山樑,如巨大蜘蛛伸岀去的條條腿,金剛嶺就是其中一條。但這條金剛嶺的山脊卻並非是隆起的,而是平緩開闊地凹下去的,如倒漏斗狀如扇子狀,展開一面上窄下寬的坪地。其實說它是草甸已經名不副實,由於當年開梯田把林草灌都清除淨盡,雖然撂荒多年,草長得仍然不多,稀稀落落,倒像一個小小的戈壁灘。坪地最低處,即扇面的邊,又像它本身叉開的雙腿,又分成兩道分梁。不過此兩道分梁倒真像一條腿被劈開了,走向與高低起伏几乎都是一樣的。兩道嶺中間就是懸崖峭壁的響泉溝峽谷。假如金剛嶺草甸真要崩塌下去,那個響泉溝大峽谷可就要短一截子了,但是卻要與左右相鄰的兩道山樑間,形成很大的一個坑,石狗子說得對,那將會自然形成一個小水庫。而十年前滑坡斷裂的那道名叫短足嶺的山樑,一是由於山脊較短,二是由於滑坡度不大,大概只有三十米不到,倒真像妙極峰的一條斷了的腿。至今靜靜地放在那裡。
“假如真會那樣,為什麼不能作如是想呢?”
公孫龜年一邊從妙極峰上走下來,一邊自言自語。
公孫龜年此時,想得是宣石狗說的那個旅遊風景區遠景。
公孫龜年不由不覺走過三公廟。
公孫龜年推開門,竟然發現老宣頭就在屋裡。另外,屋裡土炕上還睡著一個老頭。看來是個瘦高個兒,臉朝裡蜷曲著身子,蓋著一條毛毯,呼呼大睡。老宣頭正在用秤稱著各類草籽,並把們分門別類地倒進寫了草名、重量和播種地地名的許多小布口袋。
見是公孫龜年進來,老頭忙停住活計。
老宣頭像全村人一樣,稱公孫龜年為老公孫,而公孫龜年和工作隊人員卻都像宣白狗一樣,稱老宣頭為大爹。
老宣頭笑著小聲說:“老公孫,你怎上來了?”
公孫龜年看了一下睡在炕上的老頭,也小聲說:“聽狗子說金剛嶺裂縫了,白隊長讓我先來看看。我還當你不在哩。”
老宣頭指著已裝了草籽放了一地的小布口袋,說,“只怕一開春就得用哩,早準備下,到用時不慌張。” 老宣頭說著又指指旁邊靠窗戶那張寫字檯說,“吸菸吧!”然後拿起秤來又幹他的活。
那是一張暫新的寫字檯,也是村裡專為老宣頭配的。寫字檯上一個茶葉筒裡,放著老宣頭常年抽的那種小蘭花煙葉碎煙沫,放著老頭那根一尺多長的棗木長旱菸袋和一個打火機。另外,還放著一個鼓鼓的大帆布包,從包的露著部分可以看得岀,裡面放得都是書,或者筆記本之類東西。
公孫龜年從靠在牆邊的一摞折迭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