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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那麼貪心,那麼貪心……”
如同祭秋的孔明燈一般,她的願望那麼可笑,那麼貪心。
給我多一點,再多一點。
她已然記不清自己是用何種表情對他說出這般任性的話。
醉了一般,那晚她與他說了許多話,多到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好笑的,不好笑的;不安的,篤定的;喜悅的,悲傷的;關於她的,關於他們的……明明不是訣別前夕,她只是隱隱難過,宛若他這一走,便再不會回來這裡。
他安安靜靜聽她說,擁著她,吻著她。
從來沒有這般坦誠相見,從來沒覺得世間風景會在一個男人的面前黯然失色。
連昏昏睡去也不記得是幾時,她只記得他在她耳畔低聲呢喃:
“你要的,我都許你……”
*
不要消失。
不要消失。
夢中反反覆覆低吟這四字,她睜開眼,所想所念的男子,卻已經不在身邊。
猛然轉醒,百里逐笑抿著唇在算不得寬敞的屋子尋找楚四歌,只是哪還裡有他的影子?唯有被褥中他的體溫和味道還有一絲絲殘留……
昨夜胡亂扯落扔在地上的衣服已經一件件疊了整齊擱在她枕邊。
她甚至可以想象出,待她睡著之後,那個男人便起身替她拾了回來,嘴邊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說不定心底還在暗暗嘲笑著她的手足無措和倔強無禮。
可是現在,他消失了。
他對自己做了這樣的事之後……消失了?
口中低低嘖了一聲,百里逐笑吃力支起身子,除去稍稍不適之外,只覺得後頸處疼得厲害,這才恍然明白過來,約莫是那魔物使了什麼手段或是術法,這一夜自己才會睡得那麼沉,那麼久……居然連他的離去都渾然不知。
……混賬。
委屈與氣憤並未壓過自心底而起的擔憂和顧慮,這般時候,她寧可相信那個一貫隱忍又執著的男人是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情,有非得丟下她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那我寧可消失在一個在意我的傢伙眼前,叫她察覺,叫她記掛,叫她心傷……然後,記得我一輩子。
那個決定著他生死的無月之夜,他丟下這樣曖昧不清的話,然後一個人在田埂之間默默等候著上天裁決的降臨;今日,又是一個離別的日子,可是為什麼,他曾經信誓旦旦說過的話,卻全部忘記了呢?
口是心非。從來都是口是心非的。
就如同當初二人約定只做同行之人一般,相互間明明隱瞞了太多的事情,彼此間卻是從未有過的輕鬆與快樂。
而自己,即便不察覺,不記掛,不心傷,還是會記得他一輩子。
想清楚了這點,心底淤積的一口氣終得以長長吁出,理好了衣服,提起草芥劍百里逐笑便要往外去,然靠近門邊時,一股墨色氣勁竟將她生生震退好幾步,半跪在地上這才穩住了身子……
是結界。
眼角微微一縮,她不由鬱結:不想叫她見也就罷了,又何苦這般?
“用這等結界想困住我,也真是太小看我了。”冷冷低笑一聲,墨色的瞳子中透出與往昔不同的光澤,她雙唇輕啟,指尖凝出一個法訣,道一句,“逆走天穹……破!”
耳邊是如同琉璃被雜碎的聲音,那股墨色氣勁很快被隨著她指尖幻化而出的白色光澤生生破開,百里逐笑不發一言拉開緊闔的大門,心中的不安更盛:若以楚四歌的行事作風來看,若當真想困住她,又豈會手下留情?眼下看來,他只不過是想叫自己遲些覺察他的離開罷了。
她探了探隔壁江笙的房間,果不其然,也被施加了結界。
疾奔至屋外再看,百里藏刀正和衣睡在馬車上,四下卻不見幽冥王榮軒,她心下了然,顧不得南疆街市上來往的人流,祭出草芥劍翻身而上,當下便催動口訣,朝碧水河的方向,御劍而去。
隔開楚荒大陸與流川大陸的碧水河距離幾人所在的客棧並未有多遠,她御劍臨空,遠遠便望得一彎碧色河流,宛若綠寶石一般深陷在蕭瑟的風景中。
雖得水源滋養,南疆此處也並非沃土——碧水河彼岸是妖物橫行的楚荒,河底暗流又連通魔域,千百年來瘴氣瀰漫,許多生靈難以存活,原先興盛的鮫人一族與橫公魚妖一族都漸漸失去了蹤跡。
那個人宛若遺漏的一點濃墨,本是一筆突兀,無心間卻將整個畫面變得瑰麗無比。
她看見楚四歌立身在碧水河岸邊,凝神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