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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百里逐笑覺得那傢伙分明就是個汙染源。
笑話發生在傍晚時百里逐笑為楚四歌送藥汁的時候。
這事本不該她來做。今兒約好了江笙去釣魚,柔卿卻說著他一直幻化做人形滯留塵世耗了太多體力,硬是將熬好的藥汁塞進自己手中,要她替了他去——端詳著柔卿蒼白近乎沒有血絲的臉,百里逐笑只有相信他說得都是真的:可是身為奴隸的他,即便自己再苦再累,也不會將照顧主人的事託給旁人。
所以可能性只有一個:是那混賬出的主意。
她索性也不是個扭捏的女人,便大方地端著藥碗進屋,卻不想那傢伙居然在穿針:受了蠱毒的影響,右手一直處於沒有知覺的狀態,他便將針別在袖口,另隻手捏住線頭的一段,小心翼翼往針眼裡戳;幾次都未得逞,竟有些氣急敗壞地咬斷了線頭,潤了潤又埋下頭去,一時間未察覺身後走近的女子。
人都說,男人專心做一件事的時候,最吸引人。
他本就好看,可這般煞費苦心去做一件孩子氣的事,百里逐笑只覺得好笑。
終於看不下去,她擱下盛著藥汁的瓷碗,取下他袖口上的針,調笑道,“黑煞獒王這又是什麼興致,閒來無事做這種女人家的活計?還是說,看了江笙給我大哥補的衣服,琢磨著自己也該學個實用性副業了?”
見識了少女的飛揚跋扈,楚四歌怔了怔,臉色稍變卻也並不驚訝,只淡淡道,“你還我。”
“你先告訴我幹嘛傻坐在這裡練穿針?”
“我想知道自己的左眼能不能看得清楚……”幾乎是不帶任何情緒稱述,他平靜注視著少女,雙眸依舊如往昔般透著冷峻的光澤,隨著呼吸偶爾闔上又睜開——只是百里逐笑知道,他的右眼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了。
心裡泛著苦水,她低頭將散發著甘甜氣味的藥汁推到他面前。
楚四歌看著她,也不問是什麼,只不發一言將黑色的液體喝盡。
現在的他,也嘗不出任何味道。
每日每日,不知他是在怎樣的乏味和無奈之中,耗著自己用不盡的時間。
被那般隱忍又倔強的模樣擊潰,百里逐笑忍不住開口,“其實,之前予你的才不是什麼墮胎藥,是我向懸壺谷散仙方士尋來的清心明目的方子……也,也並沒有放許多奇怪的東西捉弄你……都是我隨口亂說的,不過給榮軒的那碗,確實放了不少鹽巴……”
楚四歌微微笑著,左手掌心一個用力,扣住她探向空碗的手。
“你做什麼?!”
“懲罰。”五指相扣,他稍稍用力,擠著她的細長手指,像是故意要將這樣的痛楚烙印在她心口一般,楚四歌單是綻著笑容,“懲罰你之前對我說謊。”
指節被擠的生疼,竟不由令她想起牢房裡承接犯人夾手指的刑具來,“……不過是隨口開得玩笑話,哪有你這般記仇的?誰會給你吃那個,那個藥啊!好疼,快放手!”
“不是指那個。”站起身來,藉著身高的優勢,他能很好地掌控著居高臨下的眼神。帶著危險氣息一點點走近,楚四歌口吻愈發咄咄逼人,“就像你從來不曾害怕我一般,你也從來就沒有討厭過我……否則,也不會將我安頓在這裡,請醫師來解我身上的毒……答應我,快點看清自己的心,我便鬆手……”
恨極了他這般冠冕堂皇的輕薄模樣。
“與你好話好說,總是聽不進的,每一次非得我動手才學乖麼?這點小伎倆就想叫我隨著你說那些混賬話,這是什麼鬼道理?!”也恨極了那副自以為是的口吻,百里逐笑揚了左手,扒拉著男人修長的手指,低聲咒罵道,“真不知何時才能送走你這瘟神……”
無法承認。想到太多的東西,她就無法承認對他的喜歡。
此時此刻,“走留”二字已然成了他的禁語。黑煞獒王的目光冷了一冷,硬是將臉貼了過去,熱熱的鼻息撲在少女泛著微紅的臉上,說不清是無意還是故意,他只是低了聲音,“百里逐笑,很多事,你不明白。”
你永遠不知,我是奉了魔尊之命,才踏上這片土地。
你永遠不知,我是真心喜歡上一個人,才流連這片土地。
你永遠不知,魔尊下達的命令是,將你的家人連同你,一併殺光。
她倔強揚起臉來看他,“是你不願讓我明白罷?哼,我也不稀得問你。”
可是這些事,他不知要如何向她開口——因為開口之後要如何收場,他還沒有想好。模稜的情感和彼此的身份的束縛,身負血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