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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一次,自問心理承受能力良好的沉淵第一醫師,終於被嚇壞了:百里逐笑就那般靠在他屋門口,生生闖入他的視線,伸平了兩手摸索著慢慢往裡走,口中喃喃喚著他的名字,輕柔而無辜。
他一驚,起身去扶她,“霜緋,你,這究竟是……”
“白師兄……我,我也看不見了……我試了和他一般的蠱毒,是一種叫做什麼‘鬼見愁’的毒草……現在,現在好難受……”重重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陷入黑暗之中的少女只能由白逸之扶著才敢邁開步子往前行走,這般模樣,倒也難為了她一路從藥房走到這裡來尋他,“師兄救救我……眼睛,眼睛好難受……”
原本如同黑曜石般的水眸沒有一絲神采。
百里逐笑便這麼直直望著前方,連轉動一下眼珠的氣力都沒有。
“你……你從藥房尋來的那味藥?”手心已然浮出冷汗,白逸之將她的柔夷握緊,“不,不……你怎麼會知道那毒草?是他告訴你的是不是?是不是!”
白逸之眼角一縮,支起身子來捧住她的臉,口吻嚴厲,“你是故意以身試毒的?就為了逼我救那魔物?霜緋,你難道當真忘了自己的身份嗎……在塵世,你騙我與他私定終身,要我準他入雲府,我只當你是心中另有了安排想甕中捉鱉,我依你;可如今,你竟是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甚至連掌門的想法也不過問,便擅自主張維護他,你這麼做,究竟是為那般?”
百里逐笑微微勾起嘴角,嘆一句: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白師兄啊。
自己只這麼一次在他面前耍了心眼,本以為已得逞,誰料還是被他毫不留情地拆穿。
“白師兄,你就當霜緋求你,幫我配那解藥罷。”她努力做出可憐的模樣,想被雨淋了好些日子的街角小貓,“楚四歌會記著師兄的好,也會記著雲家的這份恩情,定不會做出叫爹為難的事情來……他若能安然坐上魔尊的位置,與我們來說也……”
凝視著那雙再熟識不過的眼睛,白逸之的手微微顫抖起來:人都說雲霜緋的模樣酷似她母親九尾天狐寒傾夫人,獨獨這雙眼睛像極了那個流川之上人人仰慕,敬畏的男人——流川侯雲欺風。
亦是他一直以來仰望著的掌門。
自從被那個男人收留撫養,師承沉淵之後,他便一直仰望著他。
高高在上的流川侯,城府甚深的流川侯,蒞臨天下的流川侯,所向披靡的流川侯……那是他仰起頭踮起腳都不足以夠到其袖口的尊貴之人。
想要被那個人重視,不想被那個人遺忘。
於是他拼命地修習仙法,拼命地鑽研醫書,拼命地脫穎而出,成為沉淵派中不可替代的白襟弟子,成為他人交口稱讚的流顏師叔,為了不替他的掌門蒙羞,為了讓他的掌門每每提到自己的名字時,眼中含的,盡是笑意……
塵緣三千,煙雲碾斷腸;
弱水一瓢,織羽成紅線。
君笑,天下生;
君惱,蒼生怨。
“白師兄,你可是又在盯著霜緋的眼睛看?和爹的眼睛……很像罷?”百里逐笑一語喚醒他,佯裝的痛苦模樣不再,只似笑非笑地扯著他的袖子,少女半撒嬌道,“師兄若不肯醫我,這雙眸子,可就一輩子看不見師兄了喔。”
“……是,很像。”白逸之的眼神柔了一柔,遲疑著撫摸上少女的眸子,只輕輕一點,又很快移開。
一絲溫度也沒有留下,就像是柔軟的羽毛擦著她的眸子而過——與楚四歌不同,這個淡得宛若從水墨畫卷中走出來的男子,表達感情的方式總是太過於正經,甚至是……笨拙。
可是懷中有著關於他的一點點秘密,百里逐笑便很容易與他走得親近。
身為瑤光門的執事師叔,她曾經思考過這樣一個深刻的問題:沉淵派說到底是個門規繁多的修仙大派,除卻了過硬的師資力量和良好住宿環境以外,究竟是什麼吸引了眾多的人中龍鳳心甘情願地留在這個男女比例嚴重失衡的世人遺忘之地呢?
她問了很多師門弟子,修行之中可有什麼特別令人惦記的美好事情?在近乎於永恆的時間中,有一兩件值得去想的事情,終歸是好的。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得到最多的答案是:不動聲色地微笑,然後拂袖離去。
也罷,無聲的歲月總令人倍感淒涼,繼而習慣於沉默。
有著相同心境的人相聚在一起俯瞰偌大流川,或許才不會感到寂寞。
可也有幾個沒心沒肺的新晉弟子直言不諱:若一定要說有什麼令人惦記的美好事情……那一